抗日篇（36）

姑娘们听了父亲的话，紧张的脸色稍稍有了缓和。

父亲问：“你们是咋被弄到这儿的？”

那个东北姑娘还未说话眼泪先流了出来，她哽咽着，就开始跟父亲讲她们被弄到这里的经过。

在坐的一边静静地听着，一边骂着日本鬼子。

大舅别看是个男子汉，他听着听着居然也流出了眼泪。

东北姑娘只说了她被弄到这里的经过，但具体这里边咋回事他并不知道。

是这么回事，四年多来，由于谷口旅团一直在大山里跟八路军作战，鬼子兵长期远离家乡得不到女人的抚慰，加之多次作战被八路军打得难于喘息，渐渐的，鬼子兵们就产生了厌战和消极情绪，以至于每次作战都被八路军打得落花流水，使他们没打到最后就看到了战争的结局。

谷口了解到了这一情况，马上向华北派遣军司令冈村宁次请示，从朝鲜，台湾，中国东北和本国强征了大批的慰安妇。这十多个姑娘就是冈村宁次分给谷口的，让谷口把她们送到前线慰劳前线士兵，企图用这种卑鄙的手段提高士兵作战士气。然而，谷口没想到给他运送慰安妇的车辆刚出邯郸城没多远就出了状况，被包子，大舅，三妮子把十多姑娘救了，让两个鬼子兵开着空车白进了一趟山。

翠芝听说包子救回来十多个外国女人，都还挺漂亮，做女人的就这点敏感，她怕包子见了这些女人动了邪心，于是就放下手里的活，慌慌张张就向村公所而来，一是看看热闹，二是监视包子。

梅儿也来了，她不像翠芝那样担心，因为二叔没在家，她来无非就是看看热闹。

马二流子也来了。他跟在翠芝，梅儿身后。翠芝不愿意让马二流子跟着，就没好气儿地问他：“二流子，你去干啥？”

“俺去看外国娘们儿。。。”马二流子小碎步紧跑，一本正经地说：“俺早都看见了，那些娘们儿都跟水仙花儿似得，一个比一个好看。。。”

“哎呦，你一个大老爷们儿看女人不害臊啊？”翠芝逗马二流子。

“俺害啥臊？俺又没偷人。”马二流子这句有意无意的话让梅儿听着刺耳，转身追着马二流子就打，嘴里骂道：“好你个马二流子，你指桑骂槐，上次的帐还没跟你算呢，看俺不撕烂你的臭嘴！”

马二流子一看梅儿又发男人脾气，吓得撒腿就往回跑。梅儿一看马二流子吓跑了，也就没追他，瞅着马二流子的狼狈相，“噗嗤”笑了，随后喊了声：“回来，俺不打你。”

马二流子这回不再翠芝梅儿身后跟着了，他先几步向村公所跑。马二流子由于急等着看女人，脚下没留神，被门槛绊了一下，“噗通”爬到了门口，把院里的人都吓了一跳，扭头一看是马二流子。

那些陌生的姑娘也看到了马二流子。马二流子傻了一般倚在门框上望着姑娘们，咂着舌头：“俺的娘哎，这娘们儿长得真都不赖，个个跟水仙花似得。”

姑娘们被这个要人样没人样，要德行没德行的马二流子瞅得又羞，又怕。有的就低下了头不看马二流子。

梅儿跟姑娘们说话，有胆大的就开口跟她回话，说话真像鸟叫一样，这应该不是大韩人就是日本人。梅儿听不懂，就问马二流子：“二流子，你能听懂她们说的啥不？你给俺翻译翻译，你要能翻译对了就给你留一个。”

马二流子也不笑，一本正经地把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得，说：“听不懂，俺也翻译不了。”

哑巴赵江不知啥时候来的，马二流子正被翠芝戏弄，他突然搂住马二流子的脖子，嘿嘿笑着跟他说哑语。马二流子扭头一看赵江，气得他一把把哑巴推到了一边，哑巴一个趔趄坐到了地上。梅儿真跟姑娘们说话，突然听到哑巴坐在地上哭，一看小叔子被马二流子推到地上，急了，过来也给马二流子推了个趔趄，引得众人都笑。

父亲吩咐梅儿，翠芝给姑娘们弄点儿水洗洗，然后再给他们每人找件换洗的衣裳，做点儿饭吃。

马二流子好在女人面前献殷勤，又是打水，找毛巾，又是擦桌子，搬椅子，忙的不亦乐乎。然而，他忙的间隙还不忘偷眼瞅姑娘们，嘴里喃喃自语：“哪个当媳妇都不错。。。”

“不错个屁！”大舅突然在马二流子后背捅了一拳，骂道：“你个老帮子都糠了还要啥媳妇。。。”

“咋啦？”马二流子一撇嘴，满口是理地说：“俺长得赖呀？俺就是不会干地里活罢了，好歹咱家还有三间小房呢，缺啥？”他说着，来到父亲跟前，嬉皮笑脸地：“有德哥，弄这些娘们儿还是俺告诉你的，俺应该是有功之臣吧，就冲这，你得给俺留一个。。。”

“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父亲看了一眼马二流子，随后笑着又说：“二流子，这些姑娘可都是谷口弄来的，你敢要不？”

马二流子本来想在父亲面前邀功请赏，没想到却被父亲呲儿了一顿，失望地瞅瞅父亲，又看看那些姑娘们便不吭声。

村民们听说村公所有外国女人，都纷纷前来观看。父亲一看村民都来了，大门外围了一大堆人，就赶紧把村民好言劝走，并嘱咐他们不要乱说。

现在的乡亲们也都知道了父亲他们这些年都在干啥，所以都异口同声表示，绝对不乱说。

为了姑娘们的安全，父亲当晚就让二叔，三妮子，包子，草上飞，还有贾万田几个身手好的人，赶着马车连夜把姑娘们送到了太行支队，让霍队长安排姑娘们的去向。

公元1942年，抗战形势进入到了最艰苦阶段，谷口纠集六七千日军配合太行山里的日军对武安，涉县革命根据地进行疯狂而又残酷的大扫荡。西面有山西的板垣师团，东面有谷口的日军，对我太行山形成了夹击之势。

为减轻太行山根据地压力，削弱日军对太行山的大举围攻，刘邓首长决定战略东移，在运动战中消灭围剿太行顽敌，保卫来之不易的革命根据地，同时又要以游击战消灭邯郸东部的日军，扩大八路军战略区域。

根据战略部署，刘邓首长留下大部队继续在太行山与日军周旋作战，其他支队化整为零，分别到磁县，武安，峰峰等地，另有少量部队经平汉铁路东进临漳，成安，魏县一带，到那里开创冀南抗日根据地。

父亲虽然有了烟厂和酒厂，每天忙得不可开交，但他接到太行支队霍伟楠队长让他带人护送八路军东进小分队，和一辆拉有两万大洋活动经费的马车过日军封锁区通知时，他正在给谢老抠娘忙着办丧事。

父亲作为一村之长，他有责任料理好村民们的每一桩婚丧嫁娶之事。当他接到部队通知并没敢怠慢，马上做好了秘密护送的准备。

话不多叙，当天傍晚，江排长就到了我家。

父亲一看，霍支队长让他护送的东进小分队原来是江排长他们，高兴地说：“江排长，原来是你们啊？”

在江排长身后跟着三个英姿飒爽的女八路军。其中一个女八路军一见父亲，马上用生硬的中国话问；“张村长，还认识我吗？”

大舅嘴快，张口就说：“你不是被俺们救的那个日本姑娘？”

“不错”，江排长笑着说：“她就是你们救的日本姑娘，她叫樱子。”

“你参加八路军啦？”父亲惊愕地问。

樱子一笑：“嗯，多亏你们救了我，我才参加了八路军。”

被父亲救下的那些姑娘被送到太行支队后，霍队长又请示上级，把愿意回家的姑娘们安全都送上了回家之路，只剩下三个自愿参加八路军的日本姑娘樱子，朝鲜的崔英吉，台湾的李英英，她们都成了反战同盟战士，跟着八路军南北作战立了不少功，同时她们也是日军强征“慰安妇”的铁证。

后来，樱子几次配合江排长假扮夫妻到邯郸城里侦察敌情，她凭着熟练的日语为八路军获取了大量敌情，并多次在沁河村逗留，这些咱不必细表。

有道是，打仗亲兄弟上阵父子兵，单说父亲和二叔，他俩听江排长说人马都到齐了，在河边等着，于是马上组织灭鬼八仙的弟兄行动。

父亲知道部队要想东去，必须得经过邯郸城南，那是唯一一条通向魏县的必经之路，而想要通过邯大路封锁线，就必须要经过龟本设在那里的一个关卡，这个关卡有龟本的一个小队，约七十人把守，建有一座炮楼，配备两挺机关枪。对于这些情况父亲心里有数，因为两天前他接到霍支队长通知，就派二叔和三妮子到邯大公路进行了一番侦查探路，完全掌握了那里的日军兵力部署情况。

三更天一过，小分队在父亲的带领下，灭鬼八仙队员披挂上阵，随着小分队向邯大公路就要出发。

突然，二叔说：“江排长，等等，”他说着跑回自己屋，不一会儿抱着一挺歪把子机关枪，来到江排长跟前说：“江排长，俺刚想起来，俺这还有一挺这玩意儿，送给你们。”

江排长一看一挺崭新的机关枪，还散发着枪油的味道，没等二叔说话，他就疑惑地问：“哪来的？”

二叔说：“孟庄盗龟本的，咋样？要不要？”

“要要要”，江排长高兴地连说了三个“要”，随后就问：“你把歪把子送给我们，那你们不用了？”

“俺们不缺这个，需要的时候再到龟本弹药库盗，他的弹药库就是咱的，啥时候想要啥时候有。”二叔兴高采烈地显摆着自己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