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一个多小时的急行军,部队终于来到了邯大公路日军哨卡不远处。
抬眼望去,朦胧的夜色下,邯大公路像一条黑色的飘带弯弯曲曲向东延伸而去,一座爆米花一样的炮楼矗立在路北边。
白色的太阳旗在夜幕的笼罩下在炮楼上呼呼飘摆,炮楼上的探照灯把周围数十米的庄稼地照的通明。
哨卡口堆放着麻袋掩体,上边架着两挺机枪,两个鬼子兵握着机枪严阵以待。灯光下几个日军人影晃动,铁丝网编织的路障横档在公路中央。
这时,只见一队巡逻日军从南边过来,一个鬼子头目冲着站岗的几个日军“叽里呱啦”说了几句,便向炮楼走去。
父亲趴在低洼之处小声跟江排长说:“江排长,看到没,小鬼子把持的还挺严。”
江排长说:“实在不行就硬闯过去。”
“不行,那样肯定会带来人员伤亡。”父亲说。
二叔望着公路,突然说:“江排长,大哥,你们看这样行不?俺带着人转到鬼子炮楼北边去偷袭他们,把日军的火力吸引到北边,然后江排长你们就过卡子。”
父亲一听这个办法不错,于是就说:“行,老宋,你跟咱二弟去。”
宋老师刚要起身,二叔突然一摆手,说:“不用,俺自己就行。”
宋老师被闹了个大红脸,他知道二叔还在为他争梅儿的事生气。父亲也猜出来了,但他这个时候没工夫管他俩的事,于是就说:“现在不是闹别扭的时候,听命令,让宋老师跟你去”。
二叔瞥了一眼宋老师,板着脸说:“实在不行让包子,三妮子跟俺一块儿去。”
父亲对二叔今天当着江排长的面表现出的异常反应很是不满,但情况紧急,他只好答应了二叔的要求,让三妮子,包子跟二叔一起过去。
“等一下,”二叔带着三妮子,包子刚要走,江排长突然喊住了他。江排长让几个战士从自己身上掏出几颗手榴弹,然后递给二叔和三妮子,包子,说:“你们三个人光靠放枪吸引力度不够,恐怕小鬼子不会轻易上当,给你们每人五颗手榴弹。。。”
“手榴弹?”二叔接过手榴弹看了看,问:“这是玩意儿?”
江排长说:“这是手榴弹,一拉后边这根弦扔出去就能炸。”
二叔没见过手榴弹,觉着好奇,伸手就拉手榴弹弦,江排长急忙拦住,说:“哎,别拉,危险”。
十分钟后,炮楼北边突然响起了枪声,枪声中还夹杂着手榴弹的爆炸声,爆炸燃起的火光把北边的荒草地映照的红光直闪。
炮楼上的鬼子兵一看有人偷袭他们慌忙开枪迎战,炮楼二层的枪眼,机枪,步枪一起往草地上射击,子弹像雨点一般挂着火星子打在草地上,打得尘土飞扬,树子乱掉。
路上巡逻的鬼子小头目一看有人偷袭,慌忙率领鬼子兵跑下公路去北边支援。哨卡处只留下两个机枪手和几个鬼子兵留守。
父亲看到二叔那边得手了,马上招呼江排长闯哨卡。
两个鬼子兵发现夜色下,离他们不远的地方有人影晃动,马上反应过来,“哇哩哇啦”叫了两声,随之两挺机枪同时也开了火。几个鬼子兵也同时开枪射击。
江排长的小分队埋伏在公路北侧,南侧是父亲的人马,两股火力冲着哨卡射击。几个鬼子兵边打边往江排长这边投掷手雷,手雷的爆炸声响彻夜空。
“把两个机枪手干掉!”江排长一看,哨卡的两挺机关枪把战士们打得抬不起头来,急了,突然喊了一声。
父亲在南侧正射击,突然听到江排长命令干掉机枪,他马上就意识到,机枪挡住了小分队的去路,于是他爬起来就要过去。
“俺过去。”草上飞突然说。草上飞轻功好,他说着,三纵两纵就到了两个机枪手身边,找准了机会,一枪一个,机枪顿时就没了声音。剩下的几个鬼子兵一看两个机枪手双双打死,就找草上飞。当他们发现了草上飞刚要对他射击,江排长端起二叔送他的机关枪,冲着鬼子兵就扫射起来,一阵射击,几个鬼子兵顿时躺倒一片,全部被消灭。
这时,北边的鬼子兵又返了回来,大舅瞅准一个跑在最前边的鬼子兵,“叭勾——”就是一枪,鬼子兵没吭一声翻身栽倒。“打中了,打中了。”大舅的喊声赛过铜钟,把身边的人吓了一跳。
三舅看见大舅得意忘形,就呲的他说:“看你那熊样儿,打一个你就喊叫,俺都干掉仨了还没吭声呢。”
大舅一听三舅嚷他骄傲,马上反驳说:“老三,别看俺是你大哥,你从来没高看过俺,回家咱的找咱爹咱娘说道说道。。。”
“别说话。”父亲一看又与日军遭遇,马上带着三个舅舅和草上飞从侧面冲过去阻击鬼子兵。
一时间又是枪声大作,划破了深夜的寂静。
那边,二叔,三妮子,包子卖足了力气,二叔一看子弹已经打得所剩无几,就开始扔手榴弹,手榴弹的爆炸燃起的火光一闪一灭照亮了壕沟和荒草地。鬼子兵在二叔他们手榴弹的爆炸中不断倒下,活着的可能怕死,“跐溜”又缩回炮楼里冲着枪眼往外射击。
包子喊:“铁锤,手榴弹用完了,咋办?”
二叔说:“你手里的枪是烧火棍哪?”
包子没有参加过这样激烈的战斗,扔完了手榴弹突然发起蒙来,二叔这么一提醒,他如梦方醒一般马上拿起枪向冲过来的鬼子兵射击。
二叔扔完手榴弹没有再抄枪射击,而是掏出他的弹弓子拉弓在手,上枣核镖,一枚接一枚的枣核镖就打向了鬼子兵,枣核镖弹无虚发,眼瞅着都打在了鬼子兵的要害之处。
三妮子冲着二叔一竖大拇指开玩笑说:“铁锤,你真行,搞娘们儿在行,打弹弓子更在行。。。”
“搞你个球,滚蛋!”二叔骂了一声,继续像玩儿似得,打他的枣核镖。
返回来的鬼子兵在江排长和灭鬼八仙弟兄的阻击下,几分钟就被全部歼灭。
枪声戛然而止,被打死的鬼子兵横躺竖卧一大片。
“小鬼子都被干掉喽。。。。。。。”大舅喊着,招呼二叔,三妮子,包子过来,这回大舅声音再大也没人再说他了,因为鬼子兵全部被干掉了。
父亲,江排长,二叔马上汇合在一起。父亲说:“江排长,咱们就此别过吧,从这儿往东走你们就安全了,别忘了以后有啥事儿还来找我,只要是打小鬼子俺们都帮忙。”
天快亮的时候,父亲带着灭鬼八仙的弟兄悄悄又回到了沁河村。当父亲查点人数时,人们却惊奇地发现,宋老师没跟队伍一块儿回来。
宋老师的突然失踪,在灭鬼八仙弟兄当中立刻就炸开了锅。有人说他借机回了东北。有人说他贪生怕死跑了。更有人说他投靠了日本人。种种说法言之凿凿。
父亲在这个问题上没有太多的时间思考,因为,天已经亮了,谢老抠娘的丧事他还的赶紧去帮忙,他要赶在村民起床之前赶到谢家以掩人耳目。
然而,他万万没想到,他刚一到灵棚时间不长,就见上百个日伪军气势汹汹地追来了。一到戏台前马上为龟本清理场子,摆开了一种恐怖的阵势。
龟本依然戴着白手套,挎着东洋刀,一副神圣不可侵犯的样子。
木村,候二鬼,董占彪簇拥着龟本,侯二鬼在戏台前高喊着找我父亲。父亲听到侯二鬼狼嚎般的喊叫声,隔着灵棚门帘往外一看,龟本。
龟本幽灵般的突然出现让父亲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心说,龟本咋追来了?
前不久,龟本听到邯大公路哨卡枪声大作,有站岗的鬼子兵向他报告说,好像是邯大公路哨卡有枪声。龟本还没醒过神儿来,哨卡就打来电话向他报告说,哨卡有大批不明身份的武装偷袭他们,话刚说了一半儿,那边就断了声音。龟本大喊,没人再回答,再传进他耳朵里的是激烈的枪声。
从听到激烈的枪声,到电话被断线,龟本马上就意识到哨卡发生了啥情况。于是,他即刻调集兵力火速赶往邯大公路哨卡,等他赶到时这里的战斗已经结束,江排长已然东去,父亲他们也已踏上了回家的路,哨卡只留下散发着血腥味儿,和还未散尽的,刚刚激战过的枪药味儿。
龟本眼望着公路两边和草地上鬼子兵的死尸,不知是条件反射还是胆魄出窍,他只觉着裤裆里一蠕动,热乎乎的液体从上流到了脚面。他清楚地知道自己又尿裤子了。
这些年龟本被父亲打得落下了这个病根儿,每当他听说哪里的士兵遭到武装袭击,他就会不自觉地尿裤子。
龟本扫视了木村,侯二鬼,董占彪一眼,装的若无其事的样子,使劲儿把裤裆收了收,目光就投到了炮楼上。
此时跑楼上的太阳旗还在“呼呼”飘摆,似乎在告诉龟本,你来得太晚了。
龟本又一次发怒了,他像一个被斗败的疯牛,突然大骂起来:“八嘎,八嘎,这究竟是什么人干的?该死的中国人,我一定消灭他们!我一定消灭他们。。。。。。”
空旷原野,被龟本懊恼的骂声震的恐怖吓人。
侯二鬼呆呆地望着一片狼藉的现场,忽然发现一样东西。他弯腰从一个被打死的鬼子兵喉咙处,拔下一个带着血丝的东西定睛瞧看,一看是枣核镖。
“什么东西?”龟本问了一声。
侯二鬼伸手把枣核镖递给龟本,说:“大佐,这里又发现这样的东西。”
龟本虽然不知道手里的东西叫啥名,但他开始端详起来,并且在心里默默地数数一般算着这已经是第几次看到这种东西了。
木村说:“这种飞镖最早在沁河村出现过。”
木村虽然是个莽夫,但他这么一说却点醒了龟本,龟本把枣核镖又递给侯二鬼,随口说道:“到沁河村。”
就这样,龟本就追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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