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二叔一听二百匹马全被人偷走了,马上故作惊讶地问:“谷口司令官,谁谁谁,谁这么大胆,敢盗皇军的马?”
侯二鬼在一边斜愣着眼,露出一副小诸葛的模样问:“张有财,你怎么知道养马场发生了状况?”
二叔知道侯二鬼对他的突然到来疑神疑鬼,所以他就没好气地说:“俺咋知道,俺刚才在家听到枪声了,俺担心养马场出事儿,俺不该来?咋啦?”
侯二鬼被二叔的反问你弄了个大红脸,谷口瞟了他一眼没说话,但从他的表情上可以看出,他对侯二鬼问这句话似乎不太满意。
其实二叔根本就没回家。刚才一切事做完,他让父亲在厨房墙上写了几个字就回了家,而他自己却藏在一个黑暗处一直等到龟本,谷口先后赶来观察了一会儿,约莫两个人应该急的差不多了,他这才装作一头蒙的样子二次进了养马场。刚才养马场发生的情景他当然看的一清二楚。
龟本望着怒不可遏的谷口出主意说:“谷口司令官,我们要不要派兵到沁河村搜查?”
谷口轻蔑地瞪了龟本一眼,说:“一个小小的沁河村岂能藏得住二百匹马,搜查有何用?”
侯二鬼望着养马场恐怖的场面,似乎忽然想起了啥,他跟龟本说:“藤木他们为什么吃着饭就全都迷糊了,是不是谁在饭菜里下了药?”
侯二鬼的任何猜测无论再有价值,现在说出来都已经挽救余地。谷口清楚地知道,龟本没留一个活口,即使把饭菜化验一遍,查处饭菜有毒,又该去找谁说数?
偌大的养马场,仿佛骤然间缩小成了一个密闭的空间,谷口恐怖的脸色把所有的人吓得都不敢大口喘气。
二叔不能白来,他要表演一番。于是他装作对盗马人愤恨的样子骂了几句,然后走到厨房门前装作寻找遗留线索,这瞅瞅那儿看看。
“这儿有灭鬼八仙留下的字迹,”二叔突然惊叫一声:“谷口司令官,你快看。”
谷口一机灵,“唰——”把目光投向了二叔指的那面墙。
朦胧的灯光下,谷口果然看到墙上歪歪扭扭写着八个大字“灭鬼八仙到此莅临!”
这八个大字是二叔让父亲写的,二叔提前就预料到养马场失盗,谷口龟本肯定会来。二叔这样做,是把责任推到灭鬼八仙身上,摘清沁河村人所为的嫌疑。
谷口望着灭鬼八仙留下的字迹,大声质问龟本:“龟本君,这都是你养虎为患留下的后患,你怎么解释?”
龟本望着八个大字,气呼呼地骂道:“八嘎,又是灭鬼八仙。”
第二天,廖三就知道了养马场失窃的消息,他听说又是灭鬼八仙干的,不由得身上冒出了冷汗。
二百匹马被送到太行山,不久太行独立支队就改编成了一支骑兵队。在后来的日子里战士们骑着马,像哥萨克奇兵一样驰骋在杀敌疆场,打得鬼子兵丢盔卸甲,见了骑兵队闻风而逃。
后来父亲和二叔才知道,谷口花如此大的人力物力饲养这些小马驹,原来是为了组建一支骑兵部队准备跟太行山里的八路军作战,谷口没想到,他枉费心机养了一年的战马还没派上用场却让太行支队的战士骑上,落了个人财两空的惨败结果。
父亲一边暗中抗日,一边经营他的烟酒生意,干活的村民由当初建厂时的五六个人干活,增加到了现在的二十来个人。烟厂,酒厂,每天出出进进不仅有干活村民的影子,还有城里那些急等着挣钱的商铺老板的笑脸。
谷口的养马场被二叔神不知鬼不觉给整黄了,养马场也散了,二叔现在成了闲人,他只能在家帮父亲打理生意。
话说这天,父亲让二叔带着两个伙计往城里送烟卷。昨天父亲刚又接了一个大单子,城里有三家商铺合伙让父亲给他们送货。二叔好长时间没去城里了,他觉着在家也憋得慌,于是就马上套车装货。
正在这时,马二流子跟头把式地从烟厂跑出来,喊着说他也想跟二叔去城里送货。二叔跟马二流子不对眼,他一听马二流子他想到城里逛逛,马上就拒绝说:“滚蛋,现在家里正缺人手,你就在家里好好干活,等有机会再让你跟着到城里送货。”
马二流子一看二叔不让他去马上就嘟囔起来,他心里清楚,二叔不止一次曾这样答应过他,但每次要往城里走的时候,不是这个事就是那个事,反正总能让马二流子去不成。今天二叔又这样说,他马上就产生了怀疑,他怀疑二叔今天不让他去,可能他又想带着梅儿去城里嫌他碍事。马二流子心眼儿不少,他猜出了二叔的心事,于是就嘟囔着说:“俺知道,你今天又想带着梅儿去城里逛游。。。”
“放屁!”二叔一听马二流子把他上次带着梅儿去城里的事带了出来,马上就急了,追过来就要揍马二流子。
马二流子一看二叔要揍他,心想,城里没去成,再挨一回揍太不划算了。于是见势不妙撒腿就往烟厂跑。二叔在后边还跟马二流子开玩笑,逗他:“不让你的去,你的,明白?”
马二流子站在烟厂门口依然嘟嘟囔囔说二叔不好。
其实,马二流子说的没错,上次二叔往城里送酒就偷偷带着梅儿去了城里,这事只有马二流子一个人看见了。父亲不知道,父亲要是知道会狠狠地训斥二叔。
父亲不止一次跟二叔说过,城里有小鬼子,世道乱的很,不要轻易带一个女人进城,本来二叔对这事守口如瓶谁也没告诉,马二流子今天顺嘴秃噜出来,二叔焉能不着急?
马车装好货就来到了桥头。廖三正在桥头跟日伪军闲聊,突然看见二叔坐着马车过来,马上打招呼说:“张二老板,这又往城里送货呀?”
二叔笑着回答:“是啊,城里有几家店铺催货催的要命,不赶紧给他们送去,说不定他们一会儿又的来。。。”
“看看,还是人家张家坟头青烟旺,人家生意做的,那才叫。。。。。。”一个伪军似乎羡慕二叔的得意,他说着冲廖三啧啧了两下,望着马车从身边走过。
二叔坐在马车上哼着小曲儿,悠闲自得地往东走。
“嘀嘀。。。。。”突然,一辆摩托车按着喇叭开过来,车上的鬼子兵喊着让路,然后飞快地从马车旁边驶过。
二叔望着飞驰而过的摩托车,骂了一声:“狗日的小鬼子,走路还这么横,呸!”
两个伙计看到二叔一脸的气愤,就笑他,说他那口吐沫吐的太晚了,要早点儿就能吐到鬼子兵的脸上。
二叔也没在意两个伙计笑话他,依然哼着小曲儿。。。。。。他哼着哼着突然停住了嘴。两个伙计正听得入神,二叔突然没了声音,就都往后看。一个伙计就问:“二掌柜的,俺正听得带劲儿,咋不哼哼了?”
二叔依然没吭声,他激灵了一下,脑子里忽然闪现出摩托车上一个人的面孔。谁?二叔恍惚之间看到了江排长。江排长被绳子捆着坐在摩托车偏斗里。。。。。。不会呀,江排长刚走没几天,他咋会坐在鬼子的摩托车上?二叔极速地想着。
“树根儿,法子,俺刚想起来,家里还有件事儿忘了办,你俩去送货吧。”二叔说完,跳下马车转身就往回跑。
父亲一看二叔刚走又回来了,刚想问,二叔把父亲拉带一边,把他刚才在马路上看的情况跟父亲说了一遍,父亲听了不由得脸色“唰”变了,神色马上紧张起来。
“不可能不可能。”父亲想了片刻,马上摆手对二叔跟他说的情况予以否定。
二叔说:“大哥,你先甭否定,这样,明儿个你到龟本指挥部看看,看是不是江排长?”
二叔的多疑让父亲不由得再次紧张起来,他又想了想,说:“好吧,俺明个儿就以给龟本送酒为名,到龟本的指挥部打探打探情况,等我回来再说。”
一夜无话,第二天,父亲就一送酒为名到了龟本的指挥部。
龟本一看父亲又来给他送酒,马上放下手里的公文出来迎接,嘴里说着:“张村长,上次你给我送的酒我还没喝完,你这又送来了,真让我不好意思,哈哈哈。。。”
“俺知道你们日本人都离不了日本清酒,再说咱就是干这个的,还能让你这个日本朋友断了酒喝?”父亲说着,让人帮着从马车上卸下两坛子酒,跟龟本一起进了指挥部。
龟本现在老的不轻了,额头上的皱纹明显多了不少,两眼也不像第一见到他那样,母猪眼儿翻腾特有神。现在再看看,他目光憔悴两眼无神,就像睡不醒似得没精神。父亲知道,龟本苍老的这么快,这是让灭鬼八仙给闹的,特别是养马场丢失了二百匹马驹,虽然他不知道谷口是咋处理龟本的,但父亲敢断定,谷口肯定不会轻易就让他过关。
父亲是带着目的来的,他一边跟龟本闲聊,一边把目光投向曾经关押过他和二叔的那间屋子。
龟本给父亲倒了一杯酒,说一边聊一边喝。父亲说他不喝,他天天在家喝,已经闻不了清酒的味儿了。龟本笑笑,把酒杯端到另一张桌子上。
龟本问父亲近来生意如何?发财了没有?父亲说,小本儿生意,养家糊口还行,要说发大财谈不上,但供你龟本大佐喝酒绝对没问题。
正在两个人谈笑风生的时候,一个鬼子兵突然跑来报告:“大佐阁下,被拷打的八路始终不开口,怎么办?”
龟本想回答,但看到父亲在场,迟楞了一下。
父亲看出了龟本的意思,一笑,说:“龟本大佐,你工作忙,俺就不打搅了,走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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