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发现发牢骚的村民不高兴,清楚他们对他答应木村摊派的劳神费力的活很不理解,于是他就开玩笑地问那些村民:“大伙说吧,你们是愿意交征粮,还是愿意出点儿废木料给木村做小马车?”
发牢骚的村民听父亲这么一问,一时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有的就在心里默默算起了小账。那些明白事理的根本没去算账,因为他们清楚父亲比他们算的清,他不会胳膊肘往外拐向着木村,于是就鼓动那些一时想不明白的村民就按父亲说的办吧。
统一了村民的思想,父亲便开始张罗找木匠,组织村民交木料。不过,开工前父亲又说了,新木料不要,专要那些家里不用的,废弃很久的老木材。
马二流子这回积极得很,他爹在世的时候给他准备打家具娶媳妇用的木料,由于他不成器,时至今日媳妇还没个着落,以至于那些原来看着木纹清晰的新木料,现在也成了旧木料。他看到父亲做通了大伙的思想,大伙都积极响应,他也不甘落后,想在父亲面前表现一番,所以,也喊着他也要出木料。
有了马二流子这个没正形的人带头,村里的村民也都是纷纷往外贡献木料,没几日我家门前就对了一大堆木料,像个木头山似得。
贾万田虽然是个练武的出身,但他也会做木匠活。在他的带领下,我姥爷以及他的两个兄弟,翠芝爹,郭友河爹,还有草上飞爹也都上手了,每天天一亮,我家门前就成了一个大大的木材加工厂,拉锯的,凿眼儿,刨木头的,“哧哧嚓嚓,吱吱呱呱,蹦蹦梆梆”响个不停。那些不会木工活的村民包括曹奎在内几十号人也跟着忙乎,有往做好的小马车上安胶皮轱辘,有的刷漆的,有安装龙套的,一派忙碌景象。
为啥木村没说小马车刷漆父亲就擅自做主刷漆呢?父亲自有他的想法,提前刷好漆给木村交车的时候,他就看不出车身的木料究竟是好木料还是孬木料,让他看到成型的小马车齐刷刷一色灰,他一定会高兴。
果然,到了交车那天木村来了,他带着侯二鬼,侯二鬼带着蔡狗子。
蔡狗子看到大榕树下堆放了一大片小马车,像个撒欢儿的哈巴狗,惊诧地说道:“我的妈呀,这么多马车。。。”
“咋啦,嫌多呀?”父亲笑着问蔡狗子。
蔡狗子一听父亲好在像呲得他,又好像想让他在木村面前摆训,于是他急忙把话来回来说:“不多不多,皇军需要的马车太多了,这还不一定够呢。”
侯二鬼瞪了蔡狗子一眼,心说,咋呼什么,这是木村太君交给张村长的任务,可不有这么多马车。
父亲看了一眼马车,说:“木村太君,你交给俺的任务经过这么长时间的忙乎总算完成啦,今天就能给你送去。”
木村望着几十辆崭新的辆小马车,整齐有序地摆放在戏台前的广场,不禁“呦西”一声。
尽管小马车刷着棺材板儿一样的灰油漆,但木村似乎对这种色系也很满意,对父亲直竖大拇指。
木村今天高兴,站在广场的磨盘上讲起话来,他说:“沁河村的村民们,你们对我们大日本皇军如此效忠,我的,非常感谢,我的说话算数,从今以后,就按我跟张村长口约的那样,你们的征粮任务一律取消。。。”
“大家欢迎,”父亲还没等木村说完就鼓动村民鼓掌。
木村站在台上得意的看着村民,挥了挥手,示意大伙安静下来继续听他讲话。他讲了一会儿,,然后跳下磨盘,跟父亲说让父亲带人把小马车送到孟庄。
父亲把小马车送到孟庄一回来,我姥爷就找到他担心地说:“有德呀,看表面你给大伙办了个好事儿,可你想过没有,木村有了这批新马车,他不得更猖狂到各村抢粮?到了那时候那些村的老百姓可就要骂咱了。”
“呵呵呵,”父亲听了姥爷的善意提醒并没有如梦方醒一般惊诧地说,哎呀,我把这事儿忘啦。他笑着说:“爹,你甭担心,这些小马车咱不会让他用得那么舒心,也不会让他长久使用,到时候您老就知道了。”
虽然父亲没跟姥爷说的太明,但姥爷从这些年他亲眼目睹父亲抗日,父亲依靠二叔的帮衬和他聪明的智慧,他自然就能品出父亲心里的打算。
这两天曹奎没走,他没事的时候就跟二叔学练拳脚。通过这么长时间的苦练,曹奎单打独斗招呼几个人已不成问题,有几次包子,三妮子跟他比试,都能打个势均力敌不分上下。现在曹奎的双斧抡起来“呼呼挂风”,有一次跟包子比试刀法,竟然把包子的五行刀给崩飞了,弄得包子事后埋怨贾万田偏心眼儿,把好招数教给了外人。
贾万田笑着说:“不是俺教得好,而是人家曹奎肯吃苦,哪像你跟三妮子,练一会儿就喊累,现在知道了吧,不吃苦中苦难的人上人。”
回头咱再说弘康竹一请,他来的那个酿酒技师山边,这个人看来不是个多事的人,他每天除了把定量的几锅酒配置出来,其他的啥也不过问。
有一天,二叔想摸摸山边的底细,于是就跟他喝起了酒,在交谈的过程中就开玩笑说:“山边先生,俺看你一天闷闷不乐啥话也不说,是不是嫌弃俺大哥对你不好啊?”
“不不不,”山边摆着手说:“你大哥对我很好。我来的时候,叔叔已经跟我说了,让我把自己的工作干好,其他的一概不要过问。”
“啥,弘康竹一是你叔叔?”二叔惊讶地问。
山边说:“是啊,他是我的亲叔叔,你们不知道?”
啊,原来是这么回事。二叔今天才知道,弘康竹一跟山边是这层关系。不过,二叔也不害怕,因为父亲早就嘱咐过包子,让他每天督促山边干好本职工作后,就让他在厂里专门为他收拾的宿舍待着,待闷了就找人跟他聊天打发时间,不让他四处乱转,更不能让他发现灭鬼八仙任何秘密。
木村接了新马车马上投入了运营,因为他急于改善士兵伙食,让士兵尽快恢复体力,提高士兵士气。另一个尚力也在催促他抓紧提供粮源,眼看城里的士兵也要断粮,所以他不敢怠慢,没过三天就让小马车上了路。
小马车经不住使用很快就露馅了,因为已经有鬼子兵向木村反映小马车不结实,走到路上不是车轮子掉,就是车身“吱呱吱呱”晃悠响,坐在马车上一点儿安全感都没有。
木村不相信新马车刚投入使用就出现士兵说的那种情况,他不跟着小马车出行,也没看见小马车究竟是不是像士兵反映的那样,于是就让侯二鬼跟着小马车跑了一趟。结果侯二鬼回来就向木村反馈说,士兵说的没错,就是那么回事。
木村还是有点儿不相信,因为他看到小马车一辆辆都是崭新的,马们套上车也很合适,怎么就不禁用呢?这让木村疑惑不解。
侯二鬼心怀叵测地说:“木村太君,有句话我不知当讲不当讲?”
“你的说,”
侯二鬼说:“我总觉着张村长在这匹马车中做了手脚?不然马车不会这么快就。。。”
“哦”木村知道侯二鬼要说啥,他就接过侯二鬼的话头说:“侯桑,你的怀疑张村长故意做马车不卖力?”
“绝对有这个可能。”董占彪抢话说:“木村太君,咱们跟张村长打了这么几年交道,你竟然连这个也看不出来?龟本大佐可以不相信,那是因为他被张村长的酒哄住了,您可不能啊,您应该想到这一点。”
侯二鬼,董占彪的提醒让木村不由得也产生了怀疑。他心里开始泛起嘀咕,至于他咋想咱不知道,就见想了片刻,就命令侯二鬼到沁河村找父亲问马车究竟怎么回事?
父亲一看侯二鬼拐着玩儿打听只做马车所用木料,以及用心程度,他马上就明白了,他猜定马车一定出问题了,不然侯二鬼不会专程来打听这是。尽管他心知肚明,但他不可能把实情说出来自讨苦吃。于是他就用激将法激侯二鬼说:“侯先生,你是不是怀疑按做马车的时候做了手脚,故意让马车不禁用?”
“没有没有,”侯二鬼一看父亲把他心里话说了出来,弄得他尴尬了一下,急忙把话拉回来说:“张村长别多心,木村太君让我来只是做个了解,他没有别的恶意,啊,请你放心。”
父亲哪能然木村侯二鬼疑心了一回就这么走人,于是他紧追侯二鬼的话尾说道:“马车吱呱吱呱响的主要原因,是太君们拉货拉的太多,马车撑不住劲儿可不吱呱吱呱响。。。”
“张村长,你别往下说了,我明白了。”不知侯二鬼是真明白了,还是搪塞父亲,跟父亲东拉西扯了几句便回了孟庄。
小马车不禁用是父亲早预料到的,因为他在做小马车时跟村民就已经有言在先,让那些干活的村民不要把骨架做的太结实,有小马车样儿就行,你说木村的士兵赶着车拉粮食物资稍微重点儿,它能不吱呱吱呱响?
侯二鬼刚走大舅就来了,他听说侯二鬼来找父亲问小马车的事,也不看周围有没有外人,张嘴就问:“姐夫,侯二鬼来找你算账来了,是不是木村用咱做的小马车栽死人了?”
父亲没想到大舅嘴这么没把门,他也没看山边就在旁边坐着,竟然当着山边的面突然“当啷”问这么一句,问的他脸一下红了。父亲瞅瞅山边,用眼剜腾了大舅一下,没好气儿地说:“好好干你的活,瞎操闲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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