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日篇（74）

父亲从山边的言谈话语中听出来了，他在暗示自己，可以尝试着让黑子给叼地雷炸飞机，到了现在父亲才如梦放心一般看出了山边是个什么样的人。

这天，二叔好像又等不及了，他急头白脸地问父亲：“大哥，到底飞机咱还炸不炸？”

父亲说：“炸，咋不炸啊。”

“那咱该咋下手？”二叔问。

父亲已经被山边暗示过，他也琢磨过了，认为山边这个主意值得试试，所以他张口就说带着黑子去。

二叔一听父亲要带着黑子去，还以为父亲烦他又来问这事，就想走人，父亲喊住了他。

二叔听父亲说，山边发现了他们的秘密，惊得脸色顿时突变，问父亲：“大哥，你说啥山边发现了咱的秘密，他不会向龟本告发咱吧？”

父亲似乎对山边已经有了判断，他说：“从山边的口气推断，他应该没有这样做。”

二叔不知是相信了还是心存疑虑，但见他表情始终绷得紧紧的。

再次做好了准备，当天晚上四更天，父亲带着灭鬼八仙的弟兄又到了飞机场来。

机场警戒明显跟前几天不一样了，瞭望塔上又增加了一个探照灯，两个探照灯轮番来回不停地来回照射，把地面照的就是有跟针落到地上也能看的清清楚楚。地面上的巡逻兵好像也增加了人数，一队接一队地交叉巡逻。

二叔抱住黑子摸了摸它的头，黑子露出炯炯的目光望着二叔，好像再问，啥时候安放地雷？二叔望了望不远处的侦察机，小声跟黑子嘀咕了几声，黑子能听懂二叔的话，摇了摇尾巴，又好像在告诉二叔，你下令吧，俺保证完成任务。

大舅把一个用酒坛子做成的地雷递给二叔。

自从用马二流子的酒坛子试验成功，父亲后来就把酒厂用的大个人的酒坛子，全部换成了马二流子家那样的了。他这样做有他的想法。因为，父亲深谋远虑，已经把酒坛子看成了他抗日的一种兵器，没事的时候就用它装酒，一旦遇到情况就用它装火药。

二叔让黑子叼住的这个地雷足有四斤重。只见二叔用手一指飞机，黑子叼住酒坛子上二叔提前拴好的一个绳套儿，像狸猫一样躲过探照灯的照射，悄无声息地钻进电网，跑几步趴在地上停一会儿，等探照灯闪过，再跑几步又趴下。黑子本来就一身黑色，跑起来也没有动静，夜色下，它这一跑一停，巡逻的鬼子就没发现它。第一颗地雷被他顺利地放到了飞机机身下，又跑了第二趟，黑子很了快就都办成了。

“巡逻车。”三妮子突然说。

三妮子这么一说，二叔忽然想起来了。他看了看那辆装甲车，问父亲炸不炸？父亲说：“炸！”

二叔又从三舅手里拿过一颗地雷，看了看绳子套儿没问题，就跟黑子又指了指那辆巡逻车，黑子往装甲车看了一眼，叼住地雷又钻进了电网。

黑子来回连续跑了三趟，事都办得很顺利，鬼子兵全然不知。

父亲看了大伙一眼，然后说：“黑子已经替咱们把活干完了，下一步就该咱们行动了。”他说着，就让二叔，曹奎，三妮子准备射击引爆飞机下的地雷，父亲和宋指导员约好共同开枪引爆装甲车吓得地雷。

当父亲刚安排完准备要开枪，不知哪儿出了动静，一个巡逻的鬼子兵突然发现铁丝网外有人影晃动，马上叫喊起来。其他的鬼子兵一听说有人马上就冲了过来。

“开枪！”父亲一看鬼子兵冲过来，果断地下令射击。

二叔手快，他举枪就撂倒冲过来的两个鬼子兵。

“三妮子，你傻看啥，快开枪啊。”二叔看到三妮子好像是害怕了，握着枪竟然没扣扳机，情急之下，他他催促三妮子开枪。

三妮子“啊”了一声，这才反应过来，马上抬正枪口瞄准飞架下的地雷“叭勾”放了一枪，只听飞机下的土地雷发出闷雷般的一声巨响，土地雷又引爆了旁边堆放着的几桶轻汽油，顿时就见飞机被掀起多高，机身被炸了个粉碎。

鬼子兵没想到身后发生爆炸，回头一看飞机冒起了火光，成了一堆碎片。一个鬼子小队长哇哇暴起来。

父亲趁机向装甲车下那颗地雷开了枪。又是“叭勾”一声枪响，随即一声巨响，装甲车也冒起了火光，四个车轮被炸得飞上了天，火光燃烧起来把整个机场映得通红。

“炸了，姐夫，炸了。。。”大舅喊叫起来。

“大肚汉，你又喊，就没改，还怕鬼子听不见！”二叔训了大舅一句。

父亲也用眼剜腾了大舅一眼，那意思，你就会喊叫。

鬼子兵冲了上来，手雷在父亲他们身边不断爆炸。

二叔说：“大哥，打狗日的吧。”

父亲一看目的达到了，拦住二叔，说：“撤。”

大伙闻声而动“哗”撤退了。

二叔，宋指导员，曹奎，三妮子在后边掩护。鬼子兵被二叔打的东躲西藏不敢往前冲。黑子哼哼着，好像还想回去咬鬼子兵。

灭鬼八仙的弟兄刚撤走，龟本指挥部就有了动静。

二叔回头看了一眼还在燃烧的飞机和那辆装甲车，以及鬼子兵哇哩哇啦的说话声，不由得骂道：“龟本老儿，炸了你的飞机巡逻车，叫你狗日的以后再横行！”

灭鬼八仙又一次打击了龟本的嚣张气焰，龟本的侦察机从此就没再出现在空中。至于龟本怎么回事，又是什么反应，咱不去赘述，单说父亲，他清楚知道，炸了龟本的飞机，龟本肯定不会善罢甘休，他一定还会用别的手段大举清剿灭鬼八仙。针对当前的斗争形势父亲又做好了随时应战龟本的准备。

这天，父亲准备接着往城里送烟到城里找高金武了解敌情，刚走到桥头正好碰上侯二鬼，他带着两个伪军每人骑着一辆自行车来了，一见父亲就让他回家，说他有要事要跟父亲说。

回到家，侯二鬼二话不说，就把一辆崭新的自行车往院里一放说：“张村长，这是龟本大佐送给你的。”

父亲看到侯二鬼见面就给他一辆自行车，大惑不解，他围着自行车转了两圈儿。

侯二鬼也不说话，让父亲猜谜语。停了一会儿，侯二鬼估摸着父亲疑惑的差不多了，这才漫不经心地说：“张村长，给你送这辆自行车，是不是觉着有点儿蹊跷？”

“不仅蹊跷，俺还纳闷儿呢，你快说说这是咋回事儿？”

候二鬼把小窄脸儿上的笑容一收，说道：“张村长，龟本太君送你这辆自行车可不是白送的，他是有条件的。。。”

父亲还是猜中了，龟本不会白送他自行车，于是他就问：“候先生，莫不是龟本大佐又让俺给皇军筹集军粮吧？”

“不不不”侯二鬼连连摆手，脸上浮现一种让父亲一时难以捉摸的神秘之色，他煞有介事地说：“其实，龟本大佐也没什么大事，他呢，送你这辆自行车是为了强化沁河村治安，落实保甲制，让大日本皇军有一个安全的环境，安心建立王道乐土。所以给你发了这辆自行车，这是方便你每天下午五点给他汇报村里的情况。”

父亲终于听明白了，龟本送他这辆自行车原来就是这目的，难怪有句话说得好，夜猫子进宅无事不来，世上没有免费的午餐。父亲想到这，扑哧乐了，笑着问：“侯先生，但不知龟本大佐每天让俺给他都汇报啥情况？”

侯二鬼背着手，迈着麻杆腿在父亲面前地徘徊了两步，然后说：“就是把你们村保甲制实施情况，以及每天发生的大小事，特别是有没有灭鬼八仙来过，村里有没有反日活动，一一向龟本大佐做个简单汇报就行。”

听了侯二鬼的简述，父亲心里有了底，但他一想不能这样让侯二鬼把车子往这一放就走人，他的折腾折腾侯二鬼，刁难刁难他。想到这，父亲就说，他还不会骑自行车。

侯二鬼今天可能是专为这事来的，他张口就说：“现在就教你。”

村民看到父亲不知啥时候卖了辆自行车，侯二鬼让两个伪军给他扶着学车，都感到好奇，就为这父亲和侯二鬼看热闹，说说笑笑。

其实，父亲小时候就会骑自行车，他笑的时候，我爷爷就曾经买过一辆，只不过后来车子坏了，后来没再买。

学了一会儿，两个伪军刚一松手，父亲连车带人就一起摔倒在地上。

侯二鬼看到两个伪军挺笨，连个自行车也扶不住，父亲一会儿从车上掉下来，一会儿练车带人又摔倒，他就急了，他就亲自下手扶着让父亲练。

你别说，侯二鬼可能用尽了全身力气，父亲终于能蹬几圈儿，不过他一松手，父亲还是有从车子上“噗通”掉下来。

父亲站起来拍着身上的土说：“侯先生，你把车子弄走吧，俺不骑车的料，俺走着就行，学这玩意儿怪麻烦的。”。

马二流子突然过来说：“有德哥，俺给你扶着。”

侯二鬼一看马二流子替换了他，正要坐下来抽根烟，突然，哑巴不知从哪儿冒出来，上来就抱住他跟他咿咿呀呀说哑语，好像亲的不行。侯二鬼刚掏出的一根烟也被哑巴弄到了地上。侯二鬼一看又是哑巴，气得他伸手一推：“滚开。”

正在侯二鬼跟哑巴撕扯不开的时候，二叔回来了。他看见父亲跟侯二鬼和两个伪军围着一辆自行车叽叽呱呱说话，不知咋回事，就快步走了过来。问父亲自行车的事儿。父亲如实把情况跟二叔说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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