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日篇（86）

这几天，尚力的工厂停工了，他们在修复被炸的车间。

父亲后怕，后怕的他好几天都没睡好觉。从那天起，父亲责令三个舅舅好好在家呆着，哪也不准去，吓唬他们说：“恁三个再要惹出麻烦事就把你们都交给尚力！”

时间过去了半个月，一连多日没有发生让父亲担心的事。三个舅舅像犯人一样，被母亲和姥爷看的紧紧地，谁也不敢离开家半步。

再说二叔，包子，三妮子他们，每天除了跑早操再就是一日三餐，也没啥事儿，整天闲的无所事事，尚力工厂发生的事他们一点也不知道。

不过，这天，龟本突然接了个电话。电话是尚力打来的，尚力让龟本晚上派一个小队，准备夜间截击从魏县大名回来路过的一支八路军小分队。

当然，这些情况二叔他们三个是不会知道的。到了集合前十多分钟二叔他们才听到侯二鬼在院里喊集合的声音。

当时包子正在睡梦中酣睡，嘴里还不停地说梦话，梦话说的全是翠芝长翠芝短。

二叔一拍包子，让他赶紧起来穿军装拿枪。包子从睡梦中被惊醒，一机灵睁开眼，揉着惺送的睡眼说：“啥事儿？俺正做梦呢。”

三妮子说：“菜包子，甭梦你的翠芝啦，赶快集合，有情况。”

此刻，侯二鬼正在院里等着。只见他全副武装，如临大敌一般阴沉着脸。他来到队伍前边高声说道：“伪军弟兄们，今天晚上我们要打一次伏击，马上出发”。

谁也不敢多问，队伍“哗啦啦”出了孟庄，直奔邯武路。

路上，二叔纳闷儿，每次深夜集合都是演练，今天侯二鬼突然说要打伏击，难道是真的？他心里泛着嘀咕。

队伍来到邯武路往西走了一段，这里有几间破房子和一个废弃的烧砖窑，侯二鬼让皇协军埋伏起来。

有的伪军还没有完全醒过来，睡意蒙蒙的打着哈欠，埋怨这会儿打伏击。

侯二鬼说：“都精神着点儿，一会儿有八路往这过，到时候都给我恨恨地打，争取全歼这股八路。”

此刻，二叔相信，侯二鬼带着他们是真来打伏击的。但他又想，被伏击的对象会是谁呢？

包子小脑瓜儿好使，他凑过来小声跟二叔说，侯二鬼是不是要伏击江排长他们？

包子这么一提醒，二叔立刻如梦方醒一般想起来，他断定侯二鬼一定是要伏击江排长他们。这咋办？想通知江排长他们也来不及呀？然而，不通知又担心江排长他们遭受伏击。二叔额头上浸出了汗珠，他不是热的，而是心里有事不能及时通知亲人急的。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只听侯二鬼小声说了一句：“注意，土八路过来了。”

漆黑的公路上隐隐约约从东边果然来了一支人马，大约有七八十人。

借着朦胧的夜色，二叔恍恍惚惚看清对面过来的八路军，虽然他看不清带头的是谁，但他已经意识到了情况的紧急性。

对面的队伍越来越近，他们都穿着灰军装，背着枪，队伍中没有一人说话，只能听到“唰唰“的脚步声从他们脚下发出。

三妮子悄悄用胳膊肘碰了一下二叔，那意思，咋办？

二叔不是等闲之辈，他悄悄跟三妮子如此这般说了几句，三妮子心领神会，悄悄把握枪的手指慢慢扣住扳机。

“叭勾——”夜深人静的深夜突然一声枪响划破了寂寥的夜空，同时也惊动了公路上的队伍。对面的队伍一听前边有埋伏，马上分散到公路两边做好了战斗准备。

侯翻译一看惊动了八路军，张口就骂：“他妈的，谁开的枪？”

三妮子急忙回答：“报告队长，是俺，俺不小心枪走火了，不是故意的。”

侯二鬼瞪着猴儿眼想过来揍三妮子，这时，对面响起了枪声，子弹直冲这边射来。侯二鬼一看对面的八路军已经发现了他们，马上一举手枪，冲着公路上喊道：“土八路，你们走不了了，快投降吧，皇军也和你们八路一样，优待俘虏。。。”

蔡狗子也喊：“土八路，快快投降吧，我们优待俘虏。。。”

“叭勾——”侯二鬼刚想又要说话，不成想一发子弹打过来，贴着侯二鬼头顶飞过，吓得他一缩脖子，骂道：“妈的，土八路还敢抵抗，弟兄们，给我打！”

二叔听侯二鬼命令开枪的命令，也随之射击，但他和三妮子，包子的子弹都斜着飞过去的。

不远处的廖三一直盯着二叔，他见二叔枪打的倒是挺急，子弹一发接一发地打出去，但子弹都从八路军的头顶飞了过去。于是，他也学着二叔小声跟身边的几个伪军小声说，“哥儿几个都听好了，看我怎么打你们就怎么打，别他娘的死脑筋。”

几个伪军都是廖三心腹，他们一笑，自然明白廖三的意思。虽然子弹不停地从枪口中射出，但子弹不是打高了，就是打低了，没有一发子弹射到八路军之中。

说到这儿，咱们得说说对面的队伍。对面的确是八路军，是江排长去年东渡过去的那支小分队，他们在完成了邯郸东部建立抗日根据地之后，又奉命返回太行山准备参加新的战斗。

江排长并不知道龟本在此设伏截杀他们，更不知道龟本队伍里有二叔他们，当他看到对面的子弹有的是冲着他们过来了，有的子弹飞得挺高，感到疑惑。

侯二鬼瞅着对面的八路军似乎没有投降的迹象，于是又开始喊话：“对面的土八路听着，你们不要执迷不悟了，告诉你们，你们已经跑不了了，赶快乖乖缴枪投降吧”

“再不缴枪我们就把你们全部消灭！”蔡狗子又跟着侯二鬼喊了一句。

“蔡狗子，你个狗杂种！”二叔小声骂着，就给蔡狗子一枪，不料，一颗子弹打偏了，落到了蔡狗子身边的土堆上。就这也把蔡狗子吓得不轻，他一躲就开始找人，他想看看是谁向他开的枪。然而，找了一会儿，也没发现是谁暗算的他。

双方激战了好一会儿，也不知几点来了，突然，西边的公路上响起了激烈的枪声。

侯二鬼身后响枪，马上慌乱起来，命令一部分伪军向西开枪。

由于西来的枪声太突然，伪军们看不清西边究竟有多少人，就只能胡乱开枪迎战。不一会儿就见有几个伪军倒在枪声之下。

聪明的二叔一听西边的枪声，马上就猜到一定是父亲来了，因为他们身后不远就是沁河桥。

二叔猜得没错，是父亲。就在刚才不久，父亲刚躺下，突然听到村南的公路上响起了枪声。虽然他不知道龟本是在跟谁交战，但有一点可以肯定，枪声一定跟龟本有关。于是，他马上集结民兵队的弟兄越过沁河桥，向东跑了一段路。透过夜色，父亲看到正在交战的果真是皇协军，里边喊得最急的是侯二鬼。于是他就在侯二鬼身后下了手。

侯二鬼原以为有准备的伏击三下五除二就能消灭八路军，但他没想到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有人在他身后袭击他，他一下慌了神儿。

伪军们也乱了方寸，有向西开枪的，有向东开枪的，伪军们顾前顾不了后，顿时处在了腹背受敌的境地。

这会儿，侯二鬼想找个帮着他判断分析的人都没有，因为董占彪早已死在二叔的枪口下，木村也没有来。两边的枪声一前一后大作，侯二鬼也顾不上再去想龟本究竟是在看他的哈哈笑，还是有意磨练他的战斗意志，或者在试探他是不是对大日本皇军真心效力，他大声骂道：“他妈的，机枪手，快开枪，快开枪，给我恨恨地打！”

其实，他的机枪手根本就没闲着，一直在“哒哒哒”地射击。打着打着，突然，两挺机枪都没了声，侯二鬼就是一愣，骂道：“他妈的，机枪，怎么不打了？”

侯二鬼喊了几声，机枪再也没有响起来。

刚才，二叔发现两个机枪手使出了吃奶得劲儿拼命向江排长他们射击，把江排长他们打得无法还击。见此情景，二叔急了，一挪身，冲着两个机枪手“啪啪”就是两枪。漆黑的夜色下，谁能看见是二叔打死了两个机枪手。

这时，只听江排长喊道：“同志们，冲！”

“冲啊——”八路军呐喊着，像猛虎下山一般冲着侯二鬼就扑了过来。

二叔终于听出来了，喊“冲锋”的正是江排长的口音。

父亲看到江排长发起了冲锋，他也喊道：“灭鬼八仙弟兄们，冲啊——”

侯二鬼一看东边的江排长势不可挡一般快要冲过来，西边的父亲他们也呐喊着冲过来，这下侯二鬼不敢恋战了，爬起来撒腿就往路南的庄稼地一溜烟儿跑下去。

“候大队长，你干啥去？”二叔发现侯二鬼跑了，知道他被吓跑了，于是就喊。

包子，三妮子一听二叔大喊，就明白了啥意思，于是也跟着喊：“候大队长，你干啥去呀？”

伪军们正打得卖力，忽然听到二叔的喊声，扭头一看侯二鬼没了人影，不知道咋回事，愣怔起来。心眼机灵的一下马上就明白了，于是也爬起来撒腿就跑，谁也再开枪抵抗，犹如树倒猢狲散，四散奔逃，转眼就没了影。

尚力不知从哪得来的消息，说今天午夜有一个八路军小分队要回太行山路过邯武路，于是他就命令龟本派人阻击。龟本就派侯二鬼带着二叔廖三他们来截击八路军小分队。

本来，龟本是想用八路军伏击他的战术，来个反其道而行之截杀这支八路军。用龟本的话讲，这叫以华治华——支那人消灭支那人。结果，侯二鬼被江排长和父亲他们前后夹击，打得一败涂地，伪军们四散奔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