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如此便好,我定要给小火焰一个大惊喜!”
“我的乖侄儿,你确定不是一个大惊吓?”苏芸儿忽然幽幽开口。
风啸笑容一僵,转身无奈地看向淡定的苏芸儿,轻声道:“姑姑,小火焰和那些女人不一样,我们毕竟相识十年之久了。”
“哦?相识十年呀,我怎听说某人前不久才知道人家竟是个姑娘呢。”
风啸身子一怔,瞪向风炟。
而风炟急忙转头看向窗外,一副‘你么在说啥,我正看窗外风景呢’的心虚样。
“姑姑,那是意外……”
“我的好侄儿,你说你们相识十年之久,可你竟前不久才知道人家是个姑娘,人家姑娘叫炎莫,人家姑娘是炎国二公主。一个相识十年之久的人,你竟才知她的性别、名字、身份,我的好侄儿,你确定,你是认真的?”
一字一句,不紧不慢,字字玑珠,带着似嘲讽,似不屑的哂笑之意。
风啸笑容也渐渐淡了,静静坐下来,轻皱眉头,为难:“姑姑,您不同意?”
“不敢不敢,我的好侄儿,你才是风国帝王,我一个小姑姑,突然冒出来的长公主,怎敢左右帝王的决定?”
“姑姑……”
“何况,你是在选你自己的女人,这我就更管不着了。”
“……”
“我的好侄儿,我呢,只是想提醒你,别忘了自己的身份,不要做拿风国当挡箭牌的风险事儿。”苏芸儿轻笑着,搁下茶杯,缓缓站起身来,淡淡说着,从头至尾,情绪无丝毫波澜,而表情依旧淡漠,眼波平静,宛若一潭深渊,看不清,捉摸不透。
“最后,提醒你,弄清楚自己的心后再说话,鲁鲁莽莽成什么样子!一天时间,我给你一天的时间,待在这儿,那儿都不许去,明天这个时候,等你想清楚了,再告诉我你的决定。”
忽看向风炟:“相识十年罢了,你和小炟子相识有二十几年了吧,别总拿时间当借口。小炟子,陪你姑姑我逛逛这炎京。”说着便已迈出门槛,走了出去。
风啸哭笑不得。这两者,没什么可比性吧……
风炟纠结地瞅了眼自家失魂的哥哥。这是被勒令禁足了吧?这一定是被勒令禁足了吧!
“哥,那个,我会给你带好吃的回来的!”风炟小心翼翼说着。
“小炟子。”远远地飘来苏芸儿的魔音。
“有!”风炟赶紧大声应道,“就来!就来!”说着又纠结地看向自己哥哥。
风啸看着风炟一脸纠结,欲言又止的模样,温柔一笑,轻声道:“去吧,保护好姑姑。我没什么,姑姑说的确实有理,是我莽撞了,我会好好思考权衡的。”
“嗯?哦。”风炟点头,左顾右盼,一脸的警惕,继而小声道,“哥,姑姑把‘花雪’带来了!”说罢就逃也似地跑了出去。
风啸愣了愣,继而浅笑,几多无奈,几多欣喜。
是夜,月黑风高。
一个身影宛若鬼魅一般,几个起落,避过了巡逻军的视线,潜入了一个宫苑,悄无声息。
小宫女粉彩正百般心切地站在屋外张望,似在等什么人,又似怕被发现什么。忽的只觉一阵凉风从颈后吹过,一个哆嗦,正打算转身却被一只手从后捂住了嘴,惊恐!想挣扎,奈何被钳制住了。
“小妞,月黑风高的,一人在屋外闲转悠也不怕遇上什么采花贼?”故意压低与假装的声音,雌雄莫辨。
“呜!”粉彩挣扎,可怎么也摆脱不了身后人的钳制,又怒又怕。
“莫非小妞正是在等小爷?瞧小妞如花似玉的,倒也不错,不如让小爷从了你?”
“呜!呜!”粉彩闻言瞪大了眼,张嘴就咬。
“嘶!”一个没防备竟被咬了个正着,让粉彩溜了出来。看着自己被咬破的手,无语。
待粉彩看清‘绑架’自己,还企图‘非礼’自己的人后,大惊失色:“公主!”
屋中。
“哎呀,小粉彩,这牙倒是越来越锋利了,看来主宫的人没虐待你,哦?”所以才那么有气力咬得这么重。炎莫笑着,任由丫头粉彩把自己的手包成了粽子。
粉彩不语,边掉泪边包扎着炎莫的手,满是自责。
“好了好了,别哭了,又不是你的错,就当是我开玩笑过了头的代价,别哭丧着脸了,嗯?”炎莫嬉笑着,拍了拍粉彩的头。
“公主……”粉彩哭得更凶了,让炎莫只觉后悔。
一时的玩心。
“莫姐姐倒也真会玩,居然拿粉彩小丫头的清白开玩笑。”一声笑语,有一人缓缓自后屋走出来。
“哪有这么夸张啦!”炎莫无奈,忽意识到什么,看向来人,诧异,“天行?你怎么在我宫里?”
眼前是个刚长开的少年,不绝美,却是俊俏清秀异常。
少年在笑,嘴角弯弯,眉眼弯弯,不魅惑人心,却是这般干净清明,如此天真无害的笑容。比不上云开的精致,不似如一梦的温润,却自有一股魔力让你无法忽视他。
这个少年看上去很顺眼!这是他给初遇之人的第一印象,也是最深刻的印象。
“哎呀,听粉彩小丫头说莫姐姐今夜归来,我这不是来迎接莫姐姐么?”
“少来!你巴不得我不回来呢!”炎莫撇了撇嘴。
“哎呀,莫姐姐这可是冤枉我了,莫姐姐在外有人守着,我也不敢多思念姐姐回来不是?”会做噩梦的。
炎莫眼角微抽。这厮,又拿小啸啸来做文章调侃自己。看向粉彩,等着她的解释。
岂料粉彩更加内疚自责,眼泪又簌簌地往下掉,颤着音:“公主,都是粉彩太笨了!“
炎莫无语。这丫头,又给她哭丧个脸!
粉彩哭了一会儿,才算开始解释:“今天主宫派人来了,我差点就要将公主不在给暴露了,幸亏七皇子及时赶到,才圆了谎。”
“粉彩小丫头,我只是恰好路过,不是‘赶到’哦?”少年认真纠正。
“主宫派人?怎么突然?“炎莫皱了皱眉头,显然没什么心情和炎天行开玩笑了。
“也没什么事啦,就是有个贵客拜访,炎䶮;要设宴的,请咱们去充个数呗。”炎天行无所谓地摆了摆手。
炎䶮;,现任炎皇,他们名义上的父亲,而少年毫不避其名讳,笑靥如花,天真无害。
“贵客?知道是谁么?”
“这个嘛……”炎天行意味不明地看了眼炎莫,道,“主宫并未宣扬,怕是届时才会公告。”鲜少人知道这贵客到底是谁,当然,很不幸,他也是这鲜少人中的一个,可惜,他不会告诉莫姐姐,至少提前不会。
“天行也不知道?”炎莫怀疑地看向少年。
“是也不是呢?你猜?”少年模棱两可地说着,笑容不改,却多了几分狡黠,“莫姐姐,很晚了,明日不是还要迎辰哥哥和苏家小姐么?”
“算了算了,天行早些回去歇着吧。”炎莫无奈地摆了摆手,示意自己不想知道答案他可以走了。对于这个表里不一,古怪异常的七皇弟,她什么法子也没有。
“如此我便回去了。”少年转身,边行边说,不紧不慢,“听闻如家多了位家主夫人,听闻风国多了位长公主,听闻叶国九公主回来了,听闻泱君要有孙子了。”
忽的驻足,回首望向思索的炎莫,笑道:“莫姐姐,这还真是喜事连连呢,你觉得炎国会不会也有什么喜讯呢?”
炎莫一愣,茫然地看向炎天行。
“倒是这雪一直下不停呢,「炎雪下,炎且亡」,嘁,真想去凑凑热闹呢,炎宫太无趣了。”炎天行笑着,摇头,渐行渐远。
“公主?”
炎莫回神,摇了摇头,轻声道:“小粉彩,我是越来越看不懂天行了。”或许,从一开始就没懂过。
难得的天晴,阳光明媚,看银装素裹的一切,分外耀眼。
碑塔,高耸,威严庄重。这是炎京的纪功广场,位于炎京正中,一片肃穆的寂静。这是,纪念功勋的广场。
苏芸儿抬头望向碑塔。碑塔上刻着许多字,那一笔一画,遒劲有力,记载着炎国历来贤皇的丰功伟绩。
就似要刻到骨子离去了。这是苏芸儿的第一感觉。
“纪功碑?只记功来不记过?”苏芸儿蔑视一笑,“一群懦夫!”
忽感受到一道灼热的视线,侧脸望去,双目相对。
少年清俊,笑着,如此纯洁无害。
少女可人,清冷,如此拒人千里。
苏芸儿只是微微打量了下对方便收回了视线,始终一派清冷,转身就打算离开了。
“我还真没见过炎京会有哪家女孩子抓双辫的呢,姑娘是炎京外哪个村中随父母来赶集的吧?”少年清浅开口。
苏芸儿驻足,转身再次与少年双目相对,只是这次眼中多了份不悦的阴沉。
“哎呀,瞧我说的都是什么话,姑娘别误会,我并没有嫌弃姑娘的意思。”少年笑得诚恳,似真觉刚才自己是口误了。
苏芸儿抿唇,双眼微眯,更是不悦,透着丝丝危险的味道。
这都是些什么混账话?先前一开口便拐弯抹角说她没品是个土包子,之后又暧昧不清地说她在意他,死皮赖脸非要让他负责,他还不好拒绝!
“登徒浪子,寡廉耻!”苏芸儿语罢便不想再理会少年,扭头便离开了。
“欸?”少年笑着,折扇轻倚下巴,好似不明苏芸儿之意。而他始终笑着,一直目送着苏芸儿离开的背影,渐行渐远,眼中多了份玩味。
看自家主子一直站在原地目送着不知是哪家的姑娘,目光微闪,行至少年身侧,恭敬:“主子。”
“子鸢呀,听说风啸帝寻回了风国先帝的遗孤,现封为长公主,可有此事?”少年也不看男子,一直望着苏芸儿离去的方向,无害地笑着。
“确有此事。”男子恭敬地回答着少年的问题。
少年又好似不在意,转间又跳到了另一个问题,而说得这般认真:“子鸢,你相信一见钟情么?”
男子一怔,有些不敢置信地看向少年:“主子,您……”
“什么我?我在说你呢。”少年终是收回了目光,揶揄地看向子鸢,“子鸢也早过了成家的年纪,不小了,该找个心上人成家了。”
“欸?主子,我……”子鸢完全跟不上少年的思维跳跃,怎么莫名其妙就扯到他的终身大事了,憋了个红脸,说不出话来。
“子鸢觉得粉彩小丫头如何?”少年好似上了心,继续做着开导。
“主子,粉彩姑娘有心上人的。”男子无奈轻叹,对自家主子的热心有些难以理解。
“欸?就是那个前不久才认识的来报信的黑不拉几的小跟班?子鸢别难过,你比那个来报信的黑不拉几的小跟班强多了。”至少你主子我就英明的没让你们几只成天穿得黑不拉几的,“要不,子鸢去把那丫头抢过来?霸王硬上弓,生米煮成熟饭,什么都好办了。”
“咳!”子鸢着实被自家主子的这番话一惊,呛到了。
他哪里难过了?!什么霸王硬上弓,生米煮成熟饭?简直!……好吧,他不能忤逆自家主子,更不能说自家主子胡闹。
无奈,只得道:“主子,感情之事是两情相悦的,硬碰硬是难以磨合的。粉彩姑娘心系他人,而属下也并非心系粉彩姑娘。属下认为成家之事尚早,让主子费心了。”主子您就别欺负我了!!
“两情相悦?”少年茫然地看了眼子鸢,又望向前方,目光悠长,“子鸢,不早了,我们该回去了。”
“是。”
市街之中。
“姑姑,你刚才去哪儿了,让我好找!”风炟不满抱怨。
“炎京的纪功广场。”如此冷淡。忽驻足,看向风炟。
正在风炟担心自己刚才是不是说错了话而会让苏芸儿记恨自己时,苏芸儿突然认真地如此询问。
“小炟子,我的发型,很土么?”
“……”欸?!
见风炟只是傻着也不回自己的话,苏芸儿不由皱起了眉头:“小炟子?我在问你话呢!”
“呃,也不是土不土的问题啦,姑姑习惯扎双辫了嘛,虽然这种发型在现在看来当真有点,呃,随意……姑姑你看,现在哪个女孩子家出门都不是精心打扮一番的,哝,这个是百合髻,那个是回心髻,再看正从首饰店出来的那个老妇女,她梳的也是牡丹头,啧,这厮家里真有钱,瞧那满头的朱钗!”
风炟一一指给苏芸儿看,认真地辨认着:“与她们的发型相比,姑姑的,呃,确实有点……随意……”
苏芸儿认真地听着,也认真地看着,再认真地思索着。
“小炟子。”
“有!”
“随我去找菀儿姐姐。”
“……欸?”
城郊小院。
推门而进,便见风啸负手而立,站于窗前,背对着她。
注意到来人,转身,看向苏芸儿,微笑:“姑姑。”
“嗯。”苏芸儿只是点了下头,拉开桌旁的一张木椅,自然而然地坐下。
风啸似刚注意到什么,微笑着拉开桌旁的另一张木椅,坐下:“姑姑可是去见苏二小姐了?”
“多管闲事,聒噪!”苏芸儿没什么好脾气,取过茶杯为自己倒了一杯,大口饮下。
风啸一愣,无奈笑了笑:“侄儿只是想说,姑姑扎了垂挂髻很不错呢,很适合姑姑。”看来这丫头心情不是很好,自己要小心说话了。
苏芸儿喝水的动作一顿,别过脸去:“多话。”脸颊上有淡淡红晕,腼腆可人。
“是是,姑姑小巧可人,恬静姽婳,天生的美人胚子,自不用让侄儿来多说这种实话。”小丫头怎么冷情终究是女孩子呢。
一个个的一眼就能认出人家女孩子梳的是什么发髻,开口就是一连串美人修饰词,真是有什么样的弟弟就有什么样的哥哥!苏芸儿暗自腹诽。
放下茶杯,眯眼看向风啸,忽笑了:“侄儿倒是说说,你姑姑我比起炎国二公主炎莫,何如?”
风啸眉头一跳,暗咬牙。故意的,这丫头绝对是故意的!要是回答小火焰,苏芸儿就可以用‘女人误国’,‘自己不高兴’这些理由反驳自己的决定。若是回答苏芸儿,哈,那更好了,直接就证明自己主动放弃了自己的决定。
心下当然回答是自家小火焰,可面上是万般不能这样说的!微笑着:“待姑姑成长后自比过了莫儿之姿。”
“哦?侄儿倒是够圆滑的。不过你家姑姑我似已过及笄之年了吧。”
“姑姑。”风啸笑容收敛,认真而严肃地说着,“我风啸是不会拿姑姑的终身大事开玩笑的。”
苏芸儿目光微闪,又为自己沏了一杯茶,慢饮。
“你想清楚了?”言不明。
“是。”坚定而执着,自会其意。
“那你去准备吧。”清淡说着。
风啸一愣,讶于苏芸儿就这般轻松地答应了,他还什么都没开始说呢,但不希望苏芸儿反悔,立刻站起,欣喜:“侄儿告退。”
“嗯。”苏芸儿轻点头,也没有反悔的意思,目送风啸离开。
其实,他待自己很好,真是当亲姑姑了。
后宫之权全交于自己,自己一招不慎他会默默替自己清扫干净,清空了他的后宫他竟无丝毫不悦,明知自己是不服、恼恨于他,也从没有恨怒于自己的胆大妄为。
自己想回苏家过年,他也就真亲自送自己回去了。带自己来炎国,出使是假,提高自己的威望才是真,他在告诉别国,自己是风国先帝的遗孤,是有名有实权的长公主!
苏芸儿闭目,轻呼了一口气,再次睁开双眼,些许朦胧。
他待自己真的很好,明明是个任性的姑姑,却依旧这般包容。罢了罢了,既然他是铁心想娶那个姑娘,娶就是了,自己又有什么好阻挠的,全当回他的礼好了。
苏芸儿低头望向杯中的茶水,轻晃,嘴角轻扬,几分狡黠。
好侄儿,这么想要那个女人,姑姑定会成全你,届时别谢姑姑哟?
某处的风啸冷不防一哆嗦,拢了拢衣服,心想,这天怎么还这么冷?
三日后,傍晚,炎宫一片热闹。
“哎呀!公主呀!你怎么还在睡觉哇!主宫都派人来催了!”粉彩看见睡在贵妃椅之上的炎莫,顿时觉好气又好笑。
“小粉彩别吵你家主子睡觉,让主宫的人回去,就说我身体不适。”炎莫翻了个身,继续睡。
粉彩默。今早是哪个主子兴致极好地跟她说今晚去蹭吃的?!
粉彩无奈摇头,转身就准备去回了主宫的人,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脚正准备迈。
“回来!伺候你主子更衣!”
粉彩驻足,转回身,看着已坐起的炎莫,默。
炎宫正殿,人声吵嚷,宫人忙碌,显然宴会还未正式开始,而人员已近齐全。
炎莫已进入殿中,而至始至终低着头,尽量让他人无视自己,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坐到了自己的席位上,而刚坐下,一声骄横十足的言语在自己身旁响起,尽是轻视与不屑。
“哟,二皇姐还真是大架子呢,请了这么久才来,还真是大佛呢!”
因五公主炎欣病重,不能出席,六公主炎敏的席位便置于了炎莫席位旁边。因为男女分坐,所以炎辰悕的位置在自己的斜对面。
炎莫目光微闪,沉默着,不理会炎敏的挑衅。
见炎莫不理自己,炎敏羞恼:“二皇姐!你知不知道这场宴会的重要性,你知不知道这宴请的贵客是谁!如此素的简陋的衣服你竟也好意思穿出来!也不怕丢了我们炎皇室的脸!”
宴请的是谁?炎莫似才意识到自己至今都还不知道这贵客是谁呢,反正也跟自己没多大关系吧。于是,低首,继续沉默。
“炎皇到!风帝到!炎后到!风国长公主到!”随着一声高呼,宴席立刻寂静下来,众人纷纷屏息望向宴会的主角。
炎敏在听闻到时,眼睛立刻发亮,也不再找炎莫的茬,望向风啸,怔了怔,瞬间红了脸,女儿娇羞之态尽显无遗。那便是风国史上最年轻、最有为的帝王!她可是牢记着母妃叮嘱的,现在看来,让她倒贴她也愿意……
而炎莫在听到这贵客居然就是风啸时,身子一僵,下意识地抬头望去,恰与他含笑的眸子相对。前者无语至极,后者笑得好不得意。
炎敏做梦都没有想到风啸竟会突然望向了自己这个方向,当场就傻了,在看到风啸还冲‘自己’很温柔地笑时,瞬间分不清东南西北了。
待他们都入座,炎敏才回神,欣喜地暗自窃笑着,又瞥到炎莫,忍不住就开始自傲:“看见没,风帝刚才冲我笑了,二皇姐,待我成了风帝的帝后,我是不会忘了你的。”如此大言不惭。
炎莫眼角微跳,终是开口冲炎敏说了一句话:“那就提前恭喜六皇妹了。”而心里狠狠骂了风啸一顿:拈花惹草!笑什么笑,牙白了不起啊!
「你如果是女人该多好呀,那样的话,我就算用你说的那破强权也要让你当上我的帝后」
蓦地,这么一句话回响在自己脑海中。她还记得那天他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语气,带着醉酒的迷糊与睨视众生的霸道。
「是真的!可惜,你不是呢」
是呀,可惜那个时候的我不是呢。
炎莫羽睫轻颤。
那现在呢?他可还记得他醉后的‘胡言乱语’?应该是忘了吧,毕竟那个时候他真的喝醉了……
炎敏没料到炎莫竟是开口祝福,当时一愣,瞬间回神,自负而高傲地笑着,剜了炎莫一眼,表示不屑。
在炎皇炎䶮;宣布宴会开始后,笙歌起,曼舞动。众人觥筹交错,也有小声议论着的,一片热闹。
“你听说了么,那位就是风国的长公主,是风国先帝的遗孤呢!”
有两个靠后的士子在偷偷看着风啸帝右侧座位的女子,小声议论着。
目光清冷的少女,相貌娇俏可人,一个十字髻,既清新可人又不失庄重,比起那可爱俏趣的垂挂髻自是典雅了许多,也更合适出席宴会,可就是这么一个看上去娇俏可人的女孩子,她目光清冷,樱色的唇瓣始终微抿着,双眸宛若深渊的潭水,如此波澜不惊,竟不似个这年龄少女该有的娇俏的样子。
“我早就听说了,今天在大殿上我就偷偷看过了,真是让我意外呢,如此娇俏可人的小女孩竟然就是风啸帝的亲姑姑。”
“你说风帝特意带这娇俏的姑姑来咱们炎国,该不会是,和亲吧?”那尖嘴猴腮的士子再次偷偷瞥了眼苏芸儿,嘴角扬起了不怀好意的笑容。
“去!别瞎说!”另一个士子赶忙捂住那士子的嘴,狠狠瞪了他一眼,再小心翼翼地张望了下四周,发现没有人听到他们的谈话才松了一口气,又狠狠剜了那人一眼,示意他不要再胡说,才松开了手。
“怎么了?通常都是这样的吧,既然带女宾来他国,目的不就是把这女宾送给别国来作为联结双方的友好证明么?”不过三皇子已有婚约在身,七皇子又性格怪异,就剩最年长的大皇子了……当然,还有当今炎皇。
另一个士子听言又紧张地环顾了下四周,才低声说着:“吴兄今日是没有上朝吧?”
“嗯?我确乎是病假今日未曾上朝。”
“难怪!你不知道啊,这个长公主……”顿了下,又环顾了下四周,才低声,“狠辣着呢!你以为风帝是带这位长公主来和亲的么?我告诉你,风帝这是带她来示威的!”
今早这位长公主的伶牙俐齿他可是见识到了的,就是风帝的才智也让自己喟叹不如,不愧是一国之帝!
虽说几番较量后,本国专卖盐的计划落空了,而且还和风国达成了盐与海鲜互利互赢的十年之约——风国拿盐来交换炎国海味的约定。
尼玛!怎么看怎么都是本国输了啊!盐换海鲜?炎国又不缺盐!
风、炎两国皆是产盐大国,炎国想遏制风国的盐货收益,又使本国控制盐货的经济命脉,所以提出实现炎国海盐专卖的计划,其野心之大可显而知。
风帝不仅轻而易举就反驳推翻了这个计划,风国的那位长公主竟是提出了盐与海味互换的十年之约。
风国身居内陆,远离海洋,海味在风国的物价是颇高的,他们产陆盐,不缺盐。
炎国濒临大海,又有著名渔港,海鲜廉价而美味,产的是海盐,也不缺盐。
竟是以炎国不缺的海味换取炎国不缺的盐。无所收益也无所亏损。
竟是以风国不缺的盐换取风国缺少的海味。只赚不赔!
综上,此约定就是利于风国的,虽然表面说什么互利互赢的,都是假象,是假象!
可最终还是博不过这两个伶牙俐齿,早就有备而来的腹黑加无赖的家伙。
“示威?那小丫头能示什么威?不给风帝丢脸就很不错了。”很是看不起。
另一个士子闻言倒吸一口冷气,赶忙又捂住了这位士子的嘴,紧张地张望着:“我说你就不能看看现在是什么场合吗!口无遮拦!你也不怕被有心人听去传到了上头那几个主的耳朵里,到时候你十个脑袋也不够砍的!”
尖嘴猴腮的士子翻了个白眼,表示不以为然。
另一个士子这才沉声地向他描述了今早朝上的情况,听得那士子脸一阵白一阵青,最后冷汗直冒,直哆嗦,战战赫赫地瞄了上座的两个人,低下头去,不敢噤声了。
“所以我说你呀,还是管好你的这张臭嘴吧,别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是是是,还是赵兄提醒的是,我这就自罚三杯,来,喝酒喝酒!”
“好!”
三杯过后,尖嘴猴腮的士子有了些醉意:“那按赵兄的说法,我国岂不是很憋屈?和亲的戏码也就到此为止?”
“和亲啊……也不一定。风国不是有这么一位史上最年轻,最有为的帝王么?二公主、六公主都未婚配呢……”按我朝炎皇的性子,怎么会放过这个香饽饽。
“欸?!二公主就算了吧,那么一个默默无闻,木讷得不解风情的女人,怎么会入得了风帝的眼,是个正常男人都看不上她吧,倒不如娇柔的六公主……”配着那张尖嘴猴腮的脸,笑容更是不怀好意。
另一位士子看了眼他,眼底闪过一丝鄙夷,沉默着不说话了。
他们自以为没有人听到他们的谈话,却不想有那么一个人,默默地听了他们的谈话,从头到尾。
炎莫一直盯着斜对面的空位——那是炎辰悕的席位。发呆。也静静地听着那两个人的窃窃私语,不以为然。
废话,不奸诈就不是小啸啸了,他好歹也是一国之帝好伐!倒是那个小啸啸的姑姑的表现让她意外,又似在情理之中。不由抬头看向那个冷漠的少女,却是撞见了风啸的视线,如此熠熠生光,让自己心头一跳,赶忙别过视线。
只是某道视线实在是太过灼热,让自己忽视都难,可终是不想理会。她才不要该自己找麻烦嘞!
炎皇似也注意到了风啸一直盯着某处看,不由顺着他的视线望去,直接忽略自己一向不喜的一脸木然的炎莫,自以为风啸看的是炎敏,当下心中一喜,开口,压低声音道:“风帝可是看上了本皇的六女儿?她闺名‘炎敏’,刚过及笄之年。”如此直白了当,明白人都懂的话。
风啸只笑不语,也不回炎䶮;的话。
炎䶮;只当他是默认,更是开心,当即朗声道:“风帝,本皇的六女儿可是才艺无双,炎国她论第二可没人敢论第一呢。”看向炎敏,笑道,“敏儿,还不快露两手让风帝瞧瞧?”
“父皇!”炎敏娇羞地喊了一声,倒也不推脱,款款来至殿中,而本来的歌舞瞬间停止,主动为炎敏让出了场地来。
“风帝莫听父皇如此赞誉,敏儿当之有愧,敏儿只是有些许小伎俩,登不上大雅之堂的。”好个自谦惭愧。
“敏儿这是过谦了,尽管表演就是,风帝等着看呢!”炎䶮;爽朗笑着,看向风啸,“风帝,是不是?”
“嗯?噢。”风啸笑着,一直笑着,而视线却总是透过炎敏,望向一直在发呆的某只。
炎敏心下一喜,福了个身:“如是敏儿便献丑了,望风帝莫嫌弃,也算是为风帝接风洗尘,望风炎两国友谊长存,两国百姓生活安康!”语罢,轻拍了下手心,顿时便有宫人抬上古筝一把,木凳一个,茶几一架。有备而来。
炎敏坐定,一切准备就绪,就此开始弹古筝。
古筝音色清雅,有佳人弹奏,美目盼兮,尽是绵绵情意,而佳人歌喉悠扬,声声诉着自己的情丝。
好一个凤求凰兮,如此儿女情长。
一曲罢了,众座掌声四起。
炎䶮;笑容更是灿烂,大笑:“想不到敏儿丫头也懂情事了,想来也是,敏儿已过及笄之年了嘛!”
“父皇!”炎敏娇羞地低下头,偷偷瞥了风啸一眼,那叫个含情脉脉。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有什么好害羞的!风帝以为如何?”炎䶮;看向风啸。
风啸只是浅笑,心下暗骂:老狐狸,嫁女儿还这么心急,到底当爹还是当媒婆的?话还挑这么直白,直白是吧,那本帝就更直白。嫁女儿是吧,那我就真娶一个,六公主嫁也是嫁女儿,那二公主一样的哦?
“炎皇,本帝向来听闻炎国人民热情好客,开放洒脱,本帝就一直想来瞧瞧,如今得幸来炎国拜访,果与听闻相符。本帝甚是喜欢炎国这片土地呢……”
炎䶮;只当风啸是在夸赞本国的风土人情,一时得意自豪:“得风帝如此赞誉是本国之福!”
炎莫闻言,眼睛微抽,撇了撇嘴,别过头去,又开始望着殿宇古朴的木铺地面发呆。
炎䶮;是笨蛋吧,把他卖了还这么乐呵?是呀,小啸啸喜欢炎国这片土地,喜欢之物就想占有,炎䶮;是笨蛋吧,听不出来小啸啸话中话么!什么热情好客,开放洒脱,小啸啸在拐弯抹角骂他不知廉耻呢!
风啸笑意更深,望向发呆的炎莫,终于开口:“听闻炎国有位美丽娴雅的二公主,炎皇可否引见一下?”
炎敏闻言脸色顿时变得有些难看,不敢置信地看向发呆的炎莫,嫉妒与愤恨。
连炎䶮;也是一愣,笑容些许僵硬:“这个自是可以的。”看向炎莫,笑道,“莫儿,还不快走上前来?”
笑什么笑,跟你很熟啊!炎莫暗自腹诽着,而面上依旧木然:“是。”站起身来,行至殿中,伫立着,微福身,“给父皇请安,给风帝请安。”而不卑不亢,一脸木然。
对于炎莫这般木然的行礼,炎䶮;也见怪不怪了,看向风啸,笑道:“风帝,这便是二公主炎莫,不知风帝唤她何意?”
风啸微笑:“不瞒炎皇,本帝不知为何,对二公主颇有一见如故之感,就好似在上一世便结识一般,可否让本帝与二公主聊聊?”而心下一冷:好你个炎䶮;,‘莫儿’也是你能叫的!
炎䶮;更是一怔。这般直白是闹哪样?!怎么会看上这个木讷的丫头?莫非,原来风帝好这一口?喜欢少话安分的女人?权衡之下倒也是有利而无害,便笑道:“这当然可以!莫儿呀,还不陪风帝聊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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