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二十,婚嫁吉日,而于二月十八,炎皇炎夭来见了叶王叶澄,准确些应是将成为他弟妹的叶铃才是,可是,该出现的人却没有出现——他的弟弟并未来见自己未来的妻子。
而分明,炎国婚嫁习俗是婚嫁前两日,也便是今日,二月十八,新郎要亲自前来与新娘会面,道“吾聘汝”并亲手递上信物,以示诚心,女方答应了才算正式确立婚嫁。
可是,炎辰悕并未随炎夭前来。
“小弟不懂事,可是让叶王见笑了,我在这儿向叶王赔个不是,还望叶王见谅。”
“这礼自是要赔的,不然还让外人以为我叶王室的九公主好欺负呢。”叶澄嘴角挂着笑,而那双狭长的凤眸没有一丝笑意——他对于炎辰悕不遵守习俗亲自来见自家妹妹的行为表示十分不满意。
炎夭微笑着,并不正面与叶澄杠上,而是看向了叶铃,清和地说道:“怎么会呢,炎国是很看重这场联姻的,弟妹千万别将此事放在心上,我这个弟弟呢,有些害羞。”
叶铃羽睫轻垂,看上去那般温和,回之以微笑,柔声细语着:“炎皇言重了。”这般端庄,这般懂事。
炎夭涟漪之眸是微微一闪,笑意加深,将玉镯递向了叶铃:“这是他母亲留下的镯子,也算是定情信物了,弟妹接过便算是答应了,弟妹若不接,也无碍。”
叶铃沉默了会儿,最后还是伸手将玉镯接过了。
“铃子,你先回去休息吧,三哥还有事和炎皇谈谈呢。”叶澄突然,这么说。
叶铃侧首看了叶澄一眼,还是点了点头,起身冲炎夭与叶澄微福身,道:“那铃子便先回房了。”
“公主慢走。”
叶铃点头回礼,而将走,忽意识到什么,望向了自家三哥身侧那个一直安静站着的青衣女子,有些困惑不解着,而终是转身离开了去。
好似从今早开始,这个穿青衣的姑娘就一直这么静静地呆在三哥身边了,三哥去哪儿,她便也跟去哪儿,而一直静静的,也不说话。
这个青衣姑娘是陌生的面孔,她不曾见过,她的三哥也没有向她介绍。就像是透明的存在,那个姑娘尽量掩去了自己的气息,降低了自己的存在感,而确实存在着,她一抬头,看向三哥,便能瞅见这个姑娘——静静的存在。
三哥身边什么时候多了这么一个清丽的女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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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中静下来了,谁也不先开口说话。
炎夭嘴角挂着那抹不变的浅笑,眸光如水,滟滟随风,万顷流光,却似浮萍,飘忽不定。轻品着茶水,白皙修长的手指有意无意地划过了青花瓷盖,相得映衬。
炎夭确乎是个绝色风华的男子,他也不过静静坐在那儿,品着茶水,却自成风景,眉间一点朱砂,就好似鲜血一般。他浑身上下皆透着一股慵懒的蛊惑,而气息清冽,冰凉如水,叫人想靠近,却下意识地后退三步——听说人对于真美之物都会怀着敬仰,退后三步,不敢亵渎。
叶澄不动声色地打量着淡定自若的炎夭,不得不承认,在容貌上他逊了他三分——他是比不上炎夭这番倾国倾城之貌的。
忽的目光一转,冷冽地扫向了一个角落,下一秒人已离座,黑纱轻扬,袭向那个早就存在的气息,而离那气息三尺处便被人攥住了手腕。叶澄狭长的眼眸微眯,目光凝沉下来,尤其是看到柳青青亦被攥住了手腕地时候,嘴角轻扬,而话语冰凉:“炎皇有攥着人家手腕不放的癖好,本王还真不知呢。”
炎夭不过笑笑,松开了分别攥住叶澄和柳青青手腕的双手,道:“叶王有突然袭人的习惯,我也不知呢。”
叶澄不过冷哼,转身坐回到了自己位置上,见柳青青也回到了自己身边,伸手直接拉过了她的手腕,细细看着,看着上面那道浅红的握印,眉头微蹙:“炎皇还真是不懂得怜香惜玉呢。”
“叶王袭的突然,叶王旁边这位姑娘又救主心切,可是弄疼了姑娘?我在这儿向姑娘赔个不是了,姑娘莫记恨才好。”炎夭浅笑着,清和地说着,而忽对着身后说道,“小辰呀,你看你,早出来不就没事了么,叶王不会生气,我也就不会弄伤了叶王不是?还不出来向叶王道个歉?”
“臣弟疏忽了。”清朗的声音,有一俊秀少年从暗处缓缓走出,正是当来却没有出现的炎辰悕。看向脸色不是很好的叶澄,颔首,垂眸,“叶王。”
就只像是打招呼,说完两个字,炎辰悕就沉默,不说话了。
叶澄眉目微挑,盯着这个明显消瘦憔悴了的少年,几乎是咬牙切齿:“你出来做什么,继续躲着啊,最好永远都别给我滚出来!”
炎辰悕不过站在那儿,听着叶澄的责怪,沉默着也不反驳。
“你当初是怎么向我保证的?铃子这还没嫁过来呢,你就开始冷落她,当着我这哥哥面给她委屈受,你胆子是不是大了点!炎辰悕,我告诉你,如果你根本就做不到待铃子好,把铃子的位置超过你生命的价值,我也不稀罕这什么自古婚姻了,背信弃义又如何,遭世人非议也无所谓,我叶国就这一个九公主,我也就这一个九妹妹,委屈了她,要叶国做什么!大不了叶炎开战,本王怕你们不成!”
叶澄生平最厌恶的便是装聋装哑,看着炎辰悕也就火大,话便是越说越过分,最后索性摊牌,他不屑绕弯子,他更不屑拿九妹妹的幸福来当利益的筹码。
“叶王这是说哪里的话,小辰是害羞才躲着令妹妹了,叶王可是会错意了呢。”炎夭微笑着,清和地说着,径自坐回了自己的位置,继续品着那杯茶,而其神色自若,好似并不在意叶澄说的话一样。
叶澄不过抿唇,直直盯着炎辰悕,他在等着他的解释。
炎辰悕别开了脸,轻轻念道:“我的命能值几个钱,叶王可是贬低了她的价值了。”
“哼,你的命自是不值几个钱。我这么比喻也确乎是对不起铃子了。”
“可是,我的命是叠加的,叶王,我的命早就不属于我自己了,我这般苟且活下来,为的也不过是他罢了,就是娶你的妹妹,那也是因为他……”说至此,自嘲地扬起了嘴角,看向叶澄,满目悲凉,“你说,这样的我,有什么资格来见你的妹妹,有什么资格来求娶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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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云大陆,二月二十,是个好日子,宜嫁娶。
今晚,是红灯笼遍挂,灯火通明,宴会还吵吵嚷嚷着,觥筹交错,而没人在意着——有几个人并不在这片喧嚣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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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澄,我不明白。”望着身侧的男子,他坐在屋顶之上,吹着凉凉晚风,冷眼看着宴会的繁华,而这儿却是一片寂冷。
今日明明是他九妹妹的婚嫁之日,而他依旧白衣黑纱。
“不明白为什么我最后还是把铃子嫁给了那混小子么?”轻抿酒水,而入喉冰凉。
“是。”
叶澄侧首,看向站在身旁的女子,嘴角微扬,拉过她的手:“来,坐下,你站着,我坐着,奇怪的很,不像情人,而是主仆呢。”
柳青青敛眸,任由叶澄牵着自己的手,坐到了他身旁,很近的距离。可是,她感受不到温暖,只有冰凉。今晚的夜风,真是冰冷呢。
“我呀,就一个九妹妹。这个妹妹呢,从小调皮捣蛋,我真是拿她没有办法,想说教又舍不得,谁让她是我的九妹妹呢?青青,你也是跟我们一起长大的,你当知道铃子对我来说有多重要,她是我至亲之人,是我最舍不得伤害的人,可是,你看,她长大了,忽然就长大了,这般懂事,我都有些恍惚了,那还是我那个娇气十足的九妹妹么?”叶澄笑了,那么惨淡,侧身,倒入了柳青青怀里,扔开了酒樽。
酒液晶莹,在夜空中划开了一道唯美的弧线,折射着灯火的通明,倒影着他倚入她怀里的姿态。安静地就似一幅画卷。
柳青青身子微僵,低眸,看着靠在自己身上的叶澄——就似无家归的孩子一般,紧紧抱着她的腰,生怕自己消失了,只留下了他一个人。这般无助的脆弱,让柳青青不由心颤——她从未见过的,这般需要依赖的叶澄。
“阿澄……”
“青青,怎么办,我是不想把铃子嫁出去的!可是,可是……要求嫁的是她自己,我怎么阻拦!她那个犟性子,倔起来了,我怎么去反驳!”
“……”
“她从小就这样,如果我不答应,她就跟我闹,跟我倔,因为她知道,只要她坚持,我根本拿她没办法!”
“……”
“我舍不得,可是,有什么办法?青青,要不你教教我,怎么把那孩子哄回来?我记得,小时候我没辙,都是你想的办法不是?她也很听话地回来了……”
“……”
“为什么都变了呢,自从我登基成了叶王,我感觉什么都变了,兄弟姐妹们不再将我单纯地当做一个兄长或弟弟,王祖母也不再将我单纯地当做一个外孙……怎么都变了呢?铃子也变了,自从她笑着告诉我她同意联姻开始,她就像变了个人一样……那么端庄懂事,礼节无差,多像个公主?都快成一国之母了!可我明明记得,她最讨厌那样了,守着那些破规矩什么的,她最讨厌了,怎么突然,她就成了她最讨厌的那种人了呢……”
“……阿澄。”
“青青,我突然觉得好冷呢,可是我又不想下去,你抱抱我好不好?我好像,从没有抱过你,你也从来没有抱过我呢……”
从柳青青怀里出来,将柳青青抱入自己怀里,紧紧抱着,好像只有这样,他才可以从她身上汲取些温暖,让他不再那么寂冷。
柳青青羽睫轻垂,掩去眸光,任由叶澄抱着自己,小心翼翼地,回抱他。
她觉得自己很幸福,也很悲凉,而那份悲凉因为夜风冰凉,压过了那份幸福的感觉,可是,那种温暖的感觉却是真实的呀,哪怕只是生理的温暖,渗透不到她的心里去,她也满足了。
柳青青靠到了叶澄怀里,闭目,而唇瓣轻抿,许久,喃喃道:“阿澄,你今天晚上,喝醉了……”
“喝醉了?呵呵,对,我喝醉了……还好,只有青青看到了我喝醉后的样子。”
而静静相拥着,他们没有看到,那个回廊的转角,一个俏丽的女孩子,抬头望着屋顶上的他们,莫名地,眼眶湿润,流下清泪。
主子向来寡情,对她亦是不冷不淡的,原来是,心中早就有人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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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炎夭成为炎皇,炎宫书房的灯火是长明的,夜未央,灯火通亮。
“哎呀,夭哥哥怎么早早地就从婚宴偷偷溜回来了呢,好歹哥哥也是一国之主,就不怕叶国那厮责怪哥哥的怠慢么?”向天行懒懒地靠在椅背上,一手撑着下巴,百无聊赖地看着不断批阅奏折的炎夭。
“怎么会呢,我可是看着叶王一脸不耐烦地溜走了才回来的,他不会发现的。”
“啧啧,让小弟怎么说哥哥好呢?”
“少说话多做事,天行过来,帮我把这叠给处理了。”
“哥哥你真是……连弟弟不放过!”说是这么说着,向天行还是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慢慢地走了过去。
“说来,天行最近是不是很闲呢?”
“嗯?”
“以前总见你往宫外跑来着,怎么最近都躲在我的书房里了?”漫不经心询问着。
而向天行面色一僵,目光微闪,也不过一瞬,又是那个眉眼弯弯,嘴角弯弯,笑得纯真无害的少年郎:“哎呀,天行只是觉得,莫姐姐跟着风帝去了风国,辰哥哥根本没时间搭理哥哥,欣姐姐也跟着情郎跑了,炎敏那厮也被哥哥派去守陵墓,哥哥可真是孤家寡人,定很是寂寞吧?天行就委屈下自己,来陪哥哥咯。”
“少贫嘴,你也不怕闪到舌头?”
“天行说的可是肺腑之言!”
炎夭不置可否,只是笑笑。
没心没肺的人说自己说的是肺腑之言,有点喜感呢。
见炎夭不问了,向天行也懒得说下去了,随便拿了叠奏折就回自己的小案上,无所谓地翻阅着,心思也不全在上面。
他想着,他好像,真的很久没有出宫,没有去见那小妮子了。
说不再见还真不再见,呵,向天行啊向天行,你什么时候也这么讲信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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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那个烦人的家伙,真的很久没有再出现在自己眼前了……
是好事吧……
“芸儿?”
“嗯?”转过头去看向唤自己的苏菀殊。
苏菀殊无奈地笑了笑,走到苏芸儿身旁,将苏芸儿分错的草药重新分类。
苏芸儿这才惊觉自己分错了好几味药,譬如,她居然将木患子这本是清热的寒物放到了姜片这些暖胃药物中……
“是不是回风国后太过忙碌而很久不曾看过医书了?”
“菀儿姐姐,对不起……”
苏菀殊讶然,继而浅笑,伸手轻抚苏芸儿的脑袋,温柔地念着:“我没有责怪芸儿的意思,芸儿不会成为医者,这我明白的,姐姐只是希望,姐姐不在你的身旁,你也可以有自保的能力。”
苏芸儿低头,羽睫轻颤着:“我明白……”
“芸儿也莫较了真才是。”
“……”
“说说吧,刚才想什么去了?”
“!!”
“怎么了?”苏菀殊困惑苏芸儿表情的变化,那是尴尬的表情,很少见呢,至少在苏芸儿从风国回来后,确乎是这样的。
“没、没什么……”
苏芸儿眼神有些躲闪,别开了脸,唇瓣微抿,眉头微蹙。明明带着尴尬的羞涩,却是被那严肃的认真生生压了下来。
苏菀殊失笑,头微斜,她似乎,越来越看不懂自己这个妹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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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铃子的婚嫁呢。时间过得好快,我的记忆还停留在那个红着脸叫我姐姐的小女孩上,怎么恍惚着这个可爱活泼的女孩就要嫁为人妇了?铃子她,长大了不少……”
“不去看看他们么?”
“不去了,在街道上看到了她的婚嫁队伍,我已经很满足了。毕竟,我们现在去,也解决不了他们之间的问题,说不定徒生困扰,反而是个尴尬。”
抬眼看向黛蓝色的天空,也只有在炎热的国度,那夜空会是黛蓝色的,闪着玻璃光芒的星辰就像是心灵的倒影,多么温暖,是淡淡的感动,而又多么寂寥,在偌大的夜幕里。
“殇。”
“嗯。”
“我们逃吧?”
溟殇垂眸,看向怀中的人儿。
她仰着脸,看向自己,笑得那般纯粹,她的眸子干净澄澈,倒着他的影子。
他是爱极了她这般娇俏乖顺的模样——那是她将他的感受考虑了,她在征询着他的意见,纵然……
“随你。”他依旧这么回答着。
“不问为什么吗?”唇瓣微嘟,有些不满意他的次次依顺她的提议,而几番萌俏。
她在冲他撒娇,因为她知道,他会纵容,不会厌烦。她信任他,所以冲他撒娇,冲他卖萌——若不是性格的缘故,不是所有人都会对不熟之人撒娇卖萌的。因为,陌生是礼节的隔阂,这些都是自然的了。
伸手揉了揉她的丝发,凝望着她,笑意浅浅,而温暖,温柔:“不需要为什么,你怎么想,我就跟着你怎么做。”
“又再娇惯我?”
“嗯,疼你。”
“这般纵然我不开心哦。”
“等你真的不开心了,再说吧。”
悠若嘴角不由勾起,伸手环住了他的腰,靠在他怀里。
她喜欢这种温暖而安全的感觉。
“我觉得,我们在这段时间,在这块地方,呆的够久了,我想继续我们的浪迹天涯,去踏剑寻花,去看我们未曾看过的风景,所以,我想离开了,偷偷地,就我们两个,好不好?”
“听你的。”而似想起了什么,提醒着,“三月初二,苏菀殊婚嫁日,若,你……”
悠若抿唇,在溟殇胸口蹭了两下,嘟囔着:“看缘分吧,如果可以,便能参加,如果不可以,那就……参加不了……”
“还有十二天便是,我们是要向北走?”
“嗯,去最后的国度,泱国。”目光异常坚定,而有异样的情绪流淌过眸底。
“若,你是不是,不喜欢参加宴会?”
“……我只是不喜欢宴会后那种人去楼空的感觉,凄凉。”
所以,她总是提前离开,不希望看到的是,寂冷与萧条。
溟殇只是浅笑,脸颊轻贴她的发顶,拥紧了怀里的人儿,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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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婚的房间,总是这般喜气,这般珠光流离。
而,静悄悄的,似乎只有了那成对的红烛的哔啵声,以及那,浅浅的呼吸声。
红盖头遮面,她看不见前方有什么,可是她能清楚地感觉到,他就在那儿,前方,不远处,同样看着自己,可是,迟迟没有来掀开自己的红盖头。
“你,不准备来掀开这红盖头么?”
而对方,沉默。
叶铃眉头微蹙,继续道:“如果你不来掀,那我自己掀了?”
对方终是动了,走向了她,映入叶铃眼帘的那双绣金黑靴。
对方小心翼翼地用手抓住了红盖头的边缘,所以,叶铃还能看到,他节骨分明的白皙的手指,心里漏了半拍。
可是,对方又不动了,抓着红盖头边缘,也不掀开……
“炎辰?”叶铃不确信地唤了一声,她困惑了,那个记忆中张扬跋扈的男孩子,怎么如今倒是这般,安静沉默,小心翼翼了。
“铃子,你可是会怪我?”
忽然,他开口了。
在叶铃还诧异那熟悉的声音之时,视线已经明亮了——盖头终于被掀开了。
而叶铃抬首,看到了那个少年,那个她以为这辈子再也不会见到的家伙……
他,消瘦了许多。
叶铃瞳孔赫缩,完全的不敢置信。
沉默着。
炎辰悕手中还攥着掀下的红盖头,上面绣着牡丹富贵,那是叶国的国花,花开牡丹,华贵雍雅。
而他眉目如画,却是刻画着哀伤。
许久,就像是已经理清了所有的思绪了,叶铃突然笑了,而炎辰悕惶恐了。
“你,在和我开玩笑么……”轻轻柔柔的话语,一瞬惊愕后的微笑,总是那般刻骨铭心,带着忧伤的悲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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