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最后一次
正想翻身下床,腿间却传来一阵僵硬,顾长歌心中一惊,确定双腿还有知觉这才松了口气。
今日她在那雪地里跪了足足一个多时辰,想在短期内痊愈恢复恐怕是不大可能了,好在她曾经学过些医术,倒也不太显得慌乱。
可她明明是在太后的慈宁宫里,怎的会回到自己房间?
君泽!
脑中闪过一个人的姓名,顾长歌又猛地惊了一惊,这才想起她晕过去前看到的那个人,如此说来,便是君泽救她回来的了?
屋内除了她再也没了旁人,一旁的桌上放着还有些残姜的碗,双腿实在是使不上力气,顾长歌只好对着屋外喊了句:“阿瑶?”
阿瑶怕顾长歌醒来会饿,正在膳房反复热着午后吩咐人做好的膳食,听到顾长歌似是在唤她,连忙将手里的差事交给了一旁那扫地的丫鬟,擦了擦还有些湿漉的手便推门进了顾长歌房内。
“小姐,您醒了,可觉得有哪里不舒服?饭菜已经叫人热着,您若是饿了我马上差人送过来,啊,渴不渴?听沈公子说小姐你气血虚弱,平日里得注意些,那会子我便煮了些红枣茶,这就给您端进来。”
阿瑶一进屋嘴边说个不停,花落又要转身出屋,顾长歌见势连忙又叫住了她,示意不用去阿瑶这才作罢。
原是顾长歌想问问君泽的情况,只是被阿瑶这么一搅和倒有些不好意思开口,脸上的表情也有些为难。终于还是叹了口气,将这个念头压了下去,叫她去将热好的午膳端上来支走了人,而后又垂头沉思着。
今日君泽前去慈宁宫救她出来太后心中定是不乐意的,指不定君泽还会因为她得罪太后而受罚。
想着,顾长歌心中不免又有些复杂,她与君泽二人这干系似是已经脱不掉了。
方才顾长歌屋里的动静君泽也已经听了去,从屋里出来,君泽却并未去顾长歌房中,而是直直地去了膳房。
阿瑶正吩咐着丫鬟盛菜,险些撞上君泽,连连向后倒退了几步,看清了面前之人是谁时这才慌慌张张的道了个歉。
君泽抿了抿唇,示意她无事,见阿瑶备的吃食皆是些补品,眉头微微蹙了蹙。顾长歌方醒,这些油腻的东西,恐怕是吃不下去,挑了几样较为清淡的流食,君泽便吩咐着阿瑶不必再去,只自己端去了顾长歌房中。
顾长歌心中正想着其他事情,并未注意到已有人推门走了进来,看着她面上的表情微沉,君泽还当她是哪里不舒服,轻声开口问了句:“可好些了?”
他富有磁性的声音乍然在顾长歌耳边响起,顾长歌被吓得一个哆嗦,见进来的人是君泽而不是阿瑶有些茫然又有些惊讶:“你怎么……”
“先吃饭。”见她似是无事,君泽打断了她要问下去的话,坐在了她身旁,将手中端着的案盘放到了榻中央的桌上。
轻轻摇起了一勺排骨粥,君泽凑到嘴边儿吹了吹,而后这才又伸手递到了顾长歌嘴边。顾长歌肚中早就饥饿,自君泽方才端着膳食进屋闻到那股子香味时便更是馋,没有多问其他的,张嘴便将那一勺粥都喝了下去。
那粥是温热的,顾长歌原本还有些僵冷的身子暖和了些,脸上的表情也舒缓了些。
看着顾长歌顺和的模样,君泽心中又不免柔软了几分,面上笑意愈发绽开,温柔的让人觉着陌生。
顾长歌自然也察觉到了君泽的变化,一时不知道心中是什么滋味,整个身子一僵,眼眶便红了起来。
她很早便知道了自己对君泽的心思,仔细想想,那次在洛阳时她对君泽发怒为的恐怕不是要与他分清瓜葛,而是她怕,她怕君泽对她所露出的风流模样只是他一贯的作风,更怕君泽对她的好只是因为她还有利用之处。
擦了擦嘴角,顾长歌深吸了口气,还是开口了:“君泽,你现在对我的这般好……只是因为我是顾家嫡女顾长歌麽?只是因为我还有利用之处麽?”
听着她有些颤抖的语气,君泽似乎是意识到了什么,心中一动,手上的动作顿了顿,抬头看向了顾长歌,见她双目通红,君泽便知自己方才所想不错,嘴角不由得勾了勾。
将手中端着的粥碗轻轻放到了一旁的桌上,君泽神情顿时变得有些认真,开口:“不是。”
听到他的回答,顾长歌原本高高悬在的心突然落到了地上,有些不知所措的看着君泽。
见势,君泽又轻轻笑了笑,宛若星空中绽放的烟花一般璀璨:“长歌,我如今对你好只单单因为是你顾长歌,别人不行,也不会再有别人,我发誓,你我二人的亲事是我最后一次对你有利用之心,成亲后,你有来去的自由,留下来陪我,亦或者离开。”
亦或者……离开。
顾长歌听着他的话,眼里不由得有些模糊,从前她是想离开的,离君泽远远儿的,离京城这个是非之地远远儿的,可她终归是个拿得起放不下的人,有了适才那一想法后她再想走……恐怕难了。
擦了擦眼角的泪水,顾长歌又躺下去翻了个身,强忍着心酸开口:“你先回去吧,我困了。”
看着她微微颤抖的双肩,君泽似是想到了什么,良久还是将想开口的冲动压了下去,只叮嘱她好生养病,而后又转身出了屋内。
阿瑶同小怜二人趴在门边仔细听着,知道君泽要出屋,连忙钻到了一旁的屋内,直到他出了拂玉楼这才松了口气,而后二人又不由得同时沉默。
方才屋里的动静她们听得一清二楚,君泽同顾长歌的话自然也听到了耳里,二人皆是聪慧之身,又整日陪在顾长歌身边儿,对顾长歌同君泽的情况也大抵了解了一些,小姐同九殿下二人的亲事与二小姐同先前的景王殿下的亲事一样,皆是两家互利的原因才定下的。
“小怜,你怎的看?”阿瑶只觉着有些头疼,又捉摸不透二人的心思,知道小怜比她更聪明开口问了她一句。
小怜也正想着此事儿,见她问沉默了片刻,而后这才摇了摇头。她的心思毕竟只是自己的想法,顾长歌与她完全是两个性子的人,二人的想法自然也会有诸多不同。
“让小姐一个人静静,我们还是先别去打扰了。”小怜开口,而后迈步出了屋内,经过顾长歌屋里时不由得又下意识地朝着门边儿看了眼,最后只轻轻叹了口气。
阿瑶也觉得她说的对,并未前去顾长歌屋内,又坐到了一旁细细想着。
顾长歌闭眼躺在榻上,屋内炉里的火燃得很旺,身上盖着的棉被也很暖和,可顾长歌总觉得整个心都是凉的。方才君泽的那番话总是一遍一遍在脑中闪过,亦或者离开?自己在君泽心中便是那般不重要?
擦掉了顺着眼角流下的泪,顾长歌这才发觉自己靠着的枕头上面已经湿了一片,有些苦涩地笑了声,她这才撑着身子坐了起来。
从前她从未爱上过任何人,更未体会过这般撕心裂肺的心痛,现下想想,她宁愿自己是从前那般冷面冷心的存在。
好在顾长歌虽是多愁善感了些,却也没有失了理智,没有悲催到不知道自己现下应当做什么不应当做什么。
咬了咬牙,顾长歌还是暗自下了决定,等她同君泽成了亲,她便带着阿瑶小怜离开京城。
前世她因为任务繁重甚少能去细细看一看风景,如今不同往日,她有那个资本,到时她定要同阿瑶二人一起去瞧瞧江南长安的美景。
一连三四日,顾长歌都是在榻上度过的,直到第五日时双腿这才微微有了些知觉,虽然走路时还是会打颤儿,可却也不碍事。
原本恢复得并没这么快,多亏了有沈昭日日都来为她针灸打穴,再来顾长歌也会制香,虽没有针灸来的有用,但也能起些作用。
见顾长歌风轻云淡的躺到一旁,沈昭上前将药箱放到了一旁,带着丝试探性地开口:“你没有什么想问的?”
“什么?”顾长歌愣了愣,而后这才一脸茫然的看着他。
闻言,沈昭斜坡睨了她一眼,心中暗骂这顾长歌是个没良心的,君泽为了救她被皇上罚了半月禁足,这顾长歌竟然不知道。
其实原本按照皇上的意思并没有要责怪君泽,毕竟太后此次做的实在是有些过分,只是太后亲自向皇上开口抱怨君泽太过放纵宠爱顾长歌,皇上总归是得给太后些面子。
太后本是想借着皇上的口为难顾长歌,只是顾长歌在雪地里跪了一个多时辰且晕过去一事儿在宫里早已传开,皇上自然也是知道的。怕顾长歌再出什么大碍,皇上最后这才罚了君泽。
听他话里满是抱怨自己的意思,顾长歌不免也有些心虚,这几日她一直待在屋里两耳不闻窗外事,对君泽被罚禁足一事的确不了解。
看着顾长歌面上的表情,沈昭瘪了瘪嘴,这顾长歌果然是个没良心的,他还当顾长歌不问是早已知道了此事,没想到竟然只是单单不关心君泽的事情,亏得君泽先前还叮嘱着他一定要日日来为顾长歌诊治。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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