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悦来客栈
“孙姑娘的尸体是谁发现的?”将目光从地上的那女子身上收了回来,顾长歌抿了抿唇,又对着一旁的张县令问了句。
张县令闻言,连忙又开口道:“是那悦来客栈中的伙计,今儿个一大早来的,说是发现孙姑娘丧命在了房内。”
今早?
顾长歌蹙了蹙眉,有些狐疑地朝着那女子又看了眼,瞧着那女子面上的伤口不像是新伤,少说也一日有余,怎的那小二现在才发现?
莫非是那小二在撒谎?
只是顾长歌还有一事儿不明白,京城中对于悦来客栈的传言四起,孙姑娘一介弱女子,怎的还要独自一人前去客栈?
将这一疑问问了出来,张县令又叹了口气,眼中闪过一丝惋惜:“顾姑娘甚少出府,对京城中事儿有所不知,这孙姑娘同先前那两位小姐都是京城中才女雅舍中的老人儿了,私下里也甚是交好。
顿了顿,张县令有些在意的看了一眼一旁的孙员外:“听孙姑娘的贴身侍婢说孙姑娘得知那二位遭人贼手后日日以泪洗面,想来前去客栈也是因为想念二位姑娘。”
点了点头,顾长歌表示了解,从前她在府里也时常听人提起这个雅舍,只是顾家世代习武,顾家女眷虽无意上战场厮杀,可究竟也不是什么书香门第,并无一人前去此雅舍,以顾家那几位大小姐的脾气想来也是不屑去的。
见她点头,张县令有些期盼的看了她一眼,虽然顾长歌并不是衙门中人,可她若是愿意接管此案亦或者能对此案起上什么帮助,张县令自然是乐不可支的。
眼瞧着就到了年关,再过不到一月有余便是新年,若是此案不了解,恐怕想过个好年是难了,这也是张县令为何肯咬牙舍下五百两银子也要早日结案的原因。
更何况,这王家孙家刘家都不是好惹的主儿,他若是在这案子上耽误,岂不是明摆着同那几位作对?
顾长歌自然也知道张县令心中顾虑,不免对他有些同情,只淡淡的朝着他瞥了眼便迈步朝着一旁走了去。
“顾姑娘?”见她要走,张县令顿时急了,连忙开口要叫住她,却见顾长歌只是朝着他挥了挥手,很快也便知道了顾长歌是去了何处,没有再开口。
一路赶到悦来客栈时已经到了黄昏时分,许是这两日下雪的缘故,今日的残阳也愈发明澈泛红,将整个京城都染上了一层颜色,只是因为这两日城中的变故,顾长歌只觉着那残阳有些凄美。
抬头看了眼客栈上挂着的牌匾,顾长歌抬步迈了进去,客栈内冷冷清清的,偌大的一楼除却守在一旁的伙计竟再也没了其他人。
顾长歌叹气,看来这案对悦来客栈的影响的确不小。要知道,这悦来客栈可是整个京城内最大的客栈,素来是热热闹闹的,哪怕是深夜前来也会见有在客栈内饮酒住店的人影,如今正值饭点儿,却是一个人都不见。
那小二正在一旁打着盹儿,见有人进来连忙换上了一副笑脸,上前正想开口,而后又下意识的顿住了脚步。
只见面前的女子一身淡蓝色的长裙,裙摆处绣着点点梅花,一条深色腰带将纤细的腰裹了住,身上披着一件算不上太厚的刺绣披风。
面上虽未施粉黛,可却仍是遮掩不住姣好容颜,尤其是一双闪灵灵的大眼,叫人看了便为之一动。
三千青丝随意的扎在脑后,留下几缕鬓发随着从门外吹进的微风缓缓飘着,叫人只看得心痒痒。
只是这些却都不是让那小二驻足的原因,叫他心中一惊的还是面前这人不染凡尘的气质,尤其是面上堪称为凉薄的表情,更是叫人被她直瞧的心底发凉。
勉强挤出了一丝笑,那小二这才有开口:“姑娘,喝茶?”
轻轻摇了摇头,顾长歌未说其他,绕过他的身侧未在说其他的便要朝着楼上走去,见势头不对,那小二连忙又上前问了句:“姑娘您这是?”
“衙门的,査店。”又淡淡的开口,顾长歌有意无意的从他身上扫了一眼,却正巧瞥见了他听到“衙门”二字微微变白的脸色。
不过也只是片刻,那小二面上便又恢复了先前的笑意,连连朝着她做了个手势,示意她独自前往。
顾长歌见他没有拦截自己,心中微微松了口气,方才她只不过是顺口说了句,却并未有衙门的令牌在身,若是那小二因此为借口拦住自己不让自己上前去看,那自己这一趟便算是白跑了。
见方才那小二只是微微诧异了一瞬,并未表现出其他神情,顾长歌只当他是这几日习惯了衙门的人前来,并未多想,直到上了楼顾长歌这才察觉出异样。
照理来说,不论是哪里的人前来查案他作为店里的伙计总归是要跟上来看一看,方便问话的,可那小二却只是让顾长歌独自一人前来,未免有些太过反常。
又想到了方才那小二面色微变的一瞬,顾长歌眉头轻轻蹙着,如今细细想来倒更像是心虚。
朝着楼下看了眼,顾长歌见那小二已经没了身影,心中不由得愈发怀疑,照着张县令那会儿子所说的话,顾长歌很快便找到了张姑娘被发现的那间房。
房中放着一张檀木桌,桌上的茶具是素色的青花瓷,还未落去的夕阳散发的红光从雕花窗棂中照了进来,只是因为房内并未生火,反倒有一丝凉意。
二楼中的雅间并不是来人住店的房间,多数为一些官家贵人谈话饮茶的房间,所以顾长歌对这房内的摆设倒也不意外,只是那窗棂引起了顾长歌的注意。
原本精致的窗棂现下已经有一块儿出现了裂痕,想来应当是店里的伙计关窗时不小心碰到的,推开窗看了看,顾长歌猛地心中一凉。
会不会是那人在对孙姑娘动手后怕被人发现从这窗子处跳下去时碰到的?
想到这里,顾长歌连忙四下里打量了打量窗外。
窗外是一片空地,这客栈二楼算不得太高,稍稍会一点武功的人要从这里逃走并不是一件难事儿。更可况顾长歌从方才孙姑娘的伤口上可以看出,那人动手极其利落,想来是有点功夫在身的。
纵身一跃,顾长歌便落到了窗外的那片空地上,四下里看了看,最后她将目光锁到了墙边的一个小犄角旮旯里,朝着那处走了过去。
俯身看了看,顾长歌伸手便从那墙缝里取出了一支银色发簪,不由得心中一喜。
方才她从窗外往下看时便觉着这墙缝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闪,只是却又不敢确定,所以这才下来看了看,不想竟然真被她找着了。
这地方虽然不算偏僻,却也甚少有人来往,想来更不会有人将自己随身携带的发簪掉在此处,如此一来便只有一个可能,这发簪极有可能是那凶手在逃跑时不慎落下,亦或者是那凶手故意藏在这里的。
得到了这一答案,顾长歌不由得咧了咧嘴,倚着墙边儿又回了房内,这才下了楼。
那小二不知何时已经回了客栈里,见顾长歌下来神色似是有些紧张,匆匆忙忙的上前开口:“姑娘,可查到什么了?这两日我在客栈内可日日都盼着能尽早查出真相,还我们客栈一个清白啊!”说着,他面上的表情还有些悲愤。
顾长歌眯了眯眼,又想到了自己先前的那一猜测,只无奈地摇着头叹了口气,而后便又神色落寞的出了客栈内。
冬日里天色暗的甚是快,才出了客栈不到片刻,周围便已经黑了下去。顾长歌未带灯火,一路摸索着回了拂玉楼,而后便进了自己屋内。
解开了身上的披风,顾长歌快步挪到了炉边伸手烤了烤,足足半盏茶的时间,这才将身上的寒意驱散。
阿瑶见她回来,知道她一路冻着了,连忙送来了一盏热茶,顺口问了句:“小姐这是去哪儿了,怎的这么晚才回来?定是冻坏了,快些喝口热茶暖暖身子。”
并未回答她的话,顾长歌只朝着她轻轻笑了笑,而后便伸手接过了那茶杯,轻轻吹了吹,凑到嘴边抿了口。
这奶茶里兑了羊奶,喝到嘴里除却茶香,还有一股很醇的奶香,顾长歌尚未喝过这种茶,一时也觉得新鲜,又轻轻抿了口:“今儿这茶倒是好喝。”
闻言,一直盯着顾长歌面上表情变化的阿瑶“嘿嘿”笑了声,将手中的木盘放到了桌上:“小姐喜欢便好,这法子还是小怜交给我的呢,奴婢只觉得甚是香,便兑来给小姐你尝尝。”
说到这里,阿瑶又顿了顿,似是想到了什么,边开口边转身朝着门边儿走去:“小姐这么晚才回来,定是饿了,膳房做了些年食,现下应当还热着,我去给小姐你拿着过来。”
话落,阿瑶便转身出了房中。
顾长歌倒也并未制止,从怀中将那只银色发簪取了出来,凑在烛光下仔细瞧了瞧,只是许久都没瞧出来个大概,只能又收了下,想着明日前去衙门给张县令,叫几家人瞧瞧这是哪家的。
毕竟那贼人是为了钱财才对几位千金下手,而她瞧着这银簪成色甚好,不像是便宜首饰。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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