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风波
顾长歌看着他的反应,嘴角只勾起一抹淡淡的笑,她本就生的灵秀,如今这么一笑更是让人觉得眼前一亮,已经有人悄悄吞了口口水,甚至不敢直视顾长歌的眼睛。
复以一贯的态度,顾长歌朝着阿瑶的方向看了眼:“阿瑶,你便去看看为何四妹妹还未到,可是身子不适。”
“是。”阿瑶自然知道顾长歌话里的意思,脸上的笑也有些意味不明,朝着一旁的顾将军同王氏看了眼,而后便转身要出殿内。
面上的表情愈发难看了些,还未等阿瑶出殿,顾将军便开口了:“不必去了,画儿今日身子不适,自然是来不了年宴了。”说着,他仍不忘恨恨的瞪了眼顾长歌,眼中威胁的意味很深明显。
顾长歌只心中冷冷笑了声,完全无视了他方才眼中的威胁,轻轻抿了口葡萄酿,开口道:“父亲莫不是记错了?今儿个下午画儿才来我房里送了东西过来,我瞧着甚是活泼,怎么会身子抱恙,只是画儿走的急,我未能来得及同她寒暄几句。”
王氏对顾千画这些年来在府中的情况也很时了解,自然明白为何顾将军的意思,连忙应合着他的话开口:“长歌,既然画儿未来,想来定是有什么事儿耽误了,若是画儿想来自然会来的,外头天黑,便不要叫阿瑶再跑一趟了。”
“怎么会,方才长歌过来时见府里一片灯火通明,亮堂的很,叫阿瑶去一趟也无妨,阿瑶,你便去吧。”完全忽视了王氏朝她使的眼色,顾长歌仍向着阿瑶开口道了句。
阿瑶向来只听过唱歌的话,见她再次开口,连忙应了下来,而后便出了殿内。
顾婉夏不屑的瞥了眼顾长歌,只是在对到她深不见底的眸子时还是禁不住打了个颤儿,连忙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她实在不明白顾长歌究竟是怎么想的,竟然会去帮顾千画。
顾长歌自然不只是为了帮顾千画,一来是她要在众人面前揭开顾将军所谓“慈父”的形象,二来才是实在可怜顾千画,小小年纪便要吃这么多苦。
殿内众人自然也对顾千画很是好奇,时不时地便有人探着身子朝殿外看,想瞧一瞧这位顾府四小姐的相貌,到时再好向顾府提亲。
而顾将军同王氏二人的面色则是愈来愈难看,尤其是顾将军,脸色一会儿青一会儿白的,看向顾长歌的神色更是愤怒,这些年来他将顾长歌养在府里却不想反倒是养了个白眼狼出来!
约莫过了不到半柱香的时间,阿瑶便重新推开殿门缓缓走了进来,众人见她回来更是兴致高昂,探头探脑的朝着她的身后看,而后便不由得呆得住。
她身后跟着的是一个瘦瘦小小的女子,身上的葱绿色长裙因为常年换洗早已褪了色,脚下的鞋子甚至还破了洞,浑身上下最值钱的恐怕也就只有手上的那一对素镯子了。
明明已经十一二岁的年纪,却因为长年吃不好睡不着看起来如同七八岁的少女一般,整个人更是瘦如皮包骨头,浑身的肤色也有些泛黄,堂堂的顾府四小姐竟然连一旁的丫鬟阿瑶的穿着身形都不如。
“这……这是那位四小姐顾千画?怎的我瞧着到比西街上的叫花子还寒酸?”角落里一人开口,语气里满是震惊的意味,不敢置信的上下打量着顾千画。
确实如他所说,顾千画现在的模样估计是连叫花子都不如。
又想到了方才王氏同顾将军二人的异常,众人不由得开始怀疑,是不是这位四小姐在府里不得宠,丢到了不起眼的地方自生自灭。
人群当中的议论声愈来愈大,顾长歌嘴角的笑意也愈来愈明显,方才她已经小声吩咐过阿瑶了,示意这顾千画来时切莫要太过意穿着打扮,毕竟只有如此殿内众人的怜悯心才会被勾起。
顾千画听阿瑶开口将顾长哥的话讲了一遍后便知晓了顾长歌的意思,知道她这是在帮自己,顾千画并未有任何迟疑,直接变跟着阿瑶来了正殿。
王氏侧头瞥了眼顾将军愈来愈黑的面色,知道他这恐怕是动了怒,不由得心中一紧。
因为不喜欢顾千画的生母,王氏从前没少劝着顾将军莫要去见顾千画,以免顾千画想起已逝的母亲心里难受。
顾将军对原先府里的四夫人甚是疼爱,四夫人死后顾将军还曾派人将她的墓碑列到了伺堂,要知道,这是只有正室才有的规矩。
不过也正是因为如此,顾将军对顾千画才渐渐有了厌恶之心,因为他每每看到顾千画便总能想到已逝的四夫人,加上王氏的整日挑拨,久而久之顾将军自然不愿再见到顾千画。
可怜的顾千画就这么被遗忘,听府里的下人说,这顾千画身边儿连个伺候的丫头都没有,唯一一个伺候着四夫人的嬷嬷也被王氏送出了府,所以倘若顾将军的名声因为顾千画败坏王氏自然也脱不了干系。
这么想着,王氏不由得也有些着急,而后她转了转眼珠,连忙假惺惺的挤出了几滴眼泪,起身到了顾千画一旁,眼中满是心疼之色的拉住了她的手:“好孩子,怎么瘦成了这般模样,院里的嬷嬷丫鬟是怎么伺候的!”
她开口说着,声音也有些哽咽,只是这话语间却已经将所有的责任推到了府里的丫鬟身上。
顾千画有些胆怯的看了王氏一眼,而后又下意识的朝着顾长歌的方向瞥了眼,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看出了她心中的顾虑,顾长歌轻轻放下的手中的酒杯,朝着她点了点头,而后这才开口:“四妹妹别怕,受了什么委屈但说无妨,姨娘同父亲都在,定是会为你做主。”顾长歌开口,特意在做主二字上咬重了些。
深吸了口气,顾千画便一五一十地将自己在府里的境遇说了出来,包括并无人伺候一事儿。
她声音轻柔,一字一句都落到殿内众人心上,未曾想到一个不到及笄之岁的小姑娘竟受了这么多苦,已经有人开始为顾千画抱不平来。
王氏听着周围众人指责的话,心中愈发忐忑,只是却又不能认下这错,否则可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她辛辛苦苦才在京城内众人心中树立的贤妻良母形象,怎的能这么容易便被击垮。
咬了咬牙,王氏这才对着自己房里的孙嬷嬷开口:“孙嬷嬷,去传王管家过来,我倒要好好问问,他究竟是怎么管这院儿里的。”
顾长歌闻言,又冷冷地笑了声,心道这王氏的算盘倒是打得不错,那王管家是她娘家的人,就算传来又能如何,往后还不是照样能在这府里作祟?
前些日子小怜气冲冲的会拂玉楼所说的那事儿恐怕便是王管家动的手脚,将她院里的东西分了好多去顾婉夏院里。
既然王氏先开口了,那顾长歌不如顺水推舟,一鼓作气的将这王管家赶出府里。
不出片刻功夫,孙嬷嬷便带着王管家匆匆赶了上来。
今儿个是新年,那王管家也添了新衣裳,只是顾长歌瞧着他身上那料子恐怕要值不少白银,不过是区区一个管家,竟能穿的上这么好的料子,实在叫人不得不怀疑,恐怕这些日子来王氏同王管家二人将府里头的银两挪回了自家不少。
偏偏他那所谓的父亲还一心相信王氏,将整个府内的大权都交给了王氏,若是在过个一年两年,岂非整个顾府都要被他们搬空?
“王管家,这是怎么回事儿?”王氏开口,不忘朝着他使了个眼色。
还未来时,王管家便已经听孙嬷嬷将殿里的情况说了个大概,自然知道这是王氏使得脱身之计,也知道无论如何王氏都会保住自己。
片刻都会犹豫,王管家当场一副悲痛欲绝的模样跪了下去:“大夫人,都是奴才的不好,竟然将四小姐院儿里疏忽了去,若是因此叫大夫人动气实在是奴才的不对。”
见他会意,王氏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而后这才又恨铁不成钢似的开口:“王管家,你是我带进府里的,怎的连这种错误都能犯,叫画儿平白无故受了这么多委屈心酸,这次我便罚你两个月的月例,你好好思过!”
“是,奴才知道,日后奴才定会好好弥补四小姐,挑几个好丫鬟送去四小姐院儿里伺候。”
顾长歌看着主仆二人一唱一和,手指一下一下的叩在桌上,在那王管家还未转身出殿时似是无意的开口:“王管家这事儿衣裳倒是好看,那料子想来要不少银子吧?”
闻言,一旁看戏的众人也朝着还未来得及出殿的王管家看了去。
王管家本就心虚,只想着能快些离开正殿,被顾长歌这么一开口脚下一滑更是险些摔倒,幸好一旁守着的那家丁眼疾手快上前扶住了他。
见势,顾长歌又轻轻笑了笑,“好意”开口宽慰了句:“王管家可要小心些,我瞧着你那衣裳可是好料子,若是不担心撕破可叫人心疼。”
他这话看似是同王管家说,实则确是说给一旁坐着的顾将军听的,顾将军在朝廷内混了这么多年,怎么会听不出她话里的意思,当即便有些意味不明的瞥了王管家一眼。
这下紧张的可不仅仅是王管家了,王氏面上也露出了一丝慌张,只示意王管家快些出殿,莫要叫顾将军起了疑心,她好不容易才得了这管理后院之权,若是因为此事儿被收回那可便是得不偿失了。
又一连抚慰了顾千画好些话,王氏这才让她入座,自己则做回了顾将军身旁,只是因为这个变故一整个宴席顾将军脸色都不大好看,也不知心中在想什么。
顾千画坐在顾长歌身旁,激动的热泪盈眶,她在顾府里熬了这么久,总算是熬到了出头,从前那苦日子终于是到头儿了。
心不在焉地熬过了整个宴席,方才散席顾长歌便匆匆回了拂玉楼。适才已经有下任为顾千画将醉月楼收拾了一通,想来现下顾千画已经无恙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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