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及笄礼（一）

第93章 及笄礼（一）

“给大小姐请安。”桂嬷嬷开口，身子只微微俯了俯。

阿瑶在一旁看着，面上有些嘲讽的笑了笑，继而开口道：“桂嬷嬷的这声请安我们小姐可不敢当。”

“阿瑶。”淡淡开口朝着阿瑶看了眼，顾长歌这才又将目光落在了桂嬷嬷身上：“桂嬷嬷今日前来可有什么事儿？”

“回顾姑娘，大夫人寻思着要到三小姐的及笄礼了，特意要府里为各房添新衣，老奴这便带着布料前来特供小姐挑选。”她说着，又将手向上示意了示意。

快速的扫了眼，顾长歌并未躲在那布料上费心思，只在一旁陷入了沉思，许久都未开口。

王氏倒打的一手好算盘，知晓此次顾将军及笄礼的目的是为顾婉夏选亲，特意叫人将她们的衣裳弄的花哨凸显顾婉夏。

其实原本顾长歌已经同君泽定下了亲事，并碍不到顾婉夏什么，只是她同君泽的婚事一拖二拖了这么久，京城中众人也有目共睹。

原先在京中，除却娃娃亲，凡是定下的亲事都在半年内办了成亲礼，可偏偏顾长歌同君泽人拖了足足将近一年，如此也有不少人怀疑是不是二人的亲事早已私下里解约。

而在京城中众人眼里，顾长歌无论是声望还是容貌都要高出顾婉夏许多，如此自然有不少人只会将目光放在顾长歌身上，以至忽略了顾婉夏。

王氏虽然瞧着温婉明丽，可到底是个心高气傲之人，怎的会甘心自己的女儿被旁人比下去，自然是要做些打算的。

不过，王氏这倒是正顺了顾长歌的意。

扫了眼桂嬷嬷端着的托盘，顾长歌最后将目光停留在了那件儿绿布牡丹绣上，而后伸手随意朝着那布匹点了点，慵懒的开口：“就这匹吧。”

闻言，桂嬷嬷自然喜不胜收，连连应了下来。

那衣裳花样颇多，瞧着甚是华贵隆重，顾长歌现下才不过十七八岁，穿不出这衣裳的气质不说，还会衬的又俗又老气，正如王氏交代的一般，她也好回去交差。

原本她还当这顾长歌是个如何妙的美人儿，没想到竟是这般俗物，亏得大夫人同三小姐将她视为眼中钉。

不屑的笑了笑，桂嬷嬷便迈步出了拂玉楼。

阿瑶眉头始终紧紧的蹙着，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转身便出了屋内。

府里办事儿效率很快，不过才三日便有人将至好的成衣送了过来，顾长歌上下瞧了瞧，倒也还算入得了眼，而后便又让人将那衣裳收了起来。

一晃便是十日，顾婉夏的及笄礼也就在眼前，阿瑶同顾长歌早早便端了盆热水为顾长歌洗漱，而后又迎着她坐到了铜镜前。

镜中的女子姿容绝色，一张如樱般的小嘴轻轻勾着，眼中神色含着一丝似有似无的清冷，如同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一般。

阿瑶看着桌上放着的绿色长裙，轻轻叹了口气：“小姐，您怎的选了这样一匹布，奴婢那日瞧着一旁的淡青色布料便顺眼好看多了。”

“无妨，我瞧着不错，为我更衣吧。”淡淡的开口，顾长歌便起身伸手抚了抚那衣裳，而后任由阿瑶同小怜二人手脚利落地为她将衣裳换好。

衣裳正合身儿，只是穿在顾长歌身上难免有些奇怪，阿瑶扶着她坐到了铜镜前，看着空空如也的首饰盒一时又作了难。

这般隆重的衣裳鬓发自然是不能太过简单，否则失了仪态不说，还显得突兀，可偏偏前些日子顾长歌将那些首饰都赏给了夏荷，先下竟一样能拿的出的首饰都没有。

从镜中朝阿瑶紧紧蹙着的眉头看了眼，顾长歌眼中依旧没有什么情绪，沉声道:“不必带首饰了，随意扎好，瞧着不凌乱便是。”

“是。”见她开口，阿瑶连忙应了下来，不到一盏茶的功夫便为她梳好了长发。

上下看了看，顾长歌眼中流露出一丝满意之色，而后便起身带着二人出了拂玉楼，径直朝着大殿走了去。

现在已经到了巳时，外府前来参加此次顾婉夏及笄礼的人也已经到了大半儿，整个府里瞧着格外热闹。

顾长歌勾了勾唇，眼中闪过一丝意味不明的情绪，而后便挺着身子进了殿内。

殿内早已有人摆好了宴席，各府来的少爷夫人都已经入座，顾婉夏随在王氏身后，母女二人面色含笑的一同待着客。

顾婉夏此次倒是学聪明了，并未再像从前那般穿着艳丽，反而是素净了许多，委地的白纱裙简约又不失大雅，衬的她整个人的气质都高贵了许多，头上两支步摇随着她的步伐轻轻晃动着，被殿外照进的光映的微微发亮。

眉心间一点红色的朱砂，面容更是似画，尤其是眼中流露出的一丝妩媚温柔更叫殿里不少公子都看红了脸。

“许久不见，三小姐生的愈发漂亮了。”一穿着湖蓝色绣花罗衫的妇人开口，眼中满是笑意的上下打量着顾婉夏，在她身边坐着的不是旁人，正是庄叶蓉。

如此想来，那妇人应当便是庄夫人了。

果然，下一刻便听到顾婉夏开口:“庄夫人谬赞了，我却瞧着夫人是越来越年轻了，皮肤这般细腻，不知道的还当您同庄小姐是姐妹呢。”

她这副话说的漂亮，恭维之意自然不少，偏偏那庄夫人爱听，面上的笑意愈发深邃:“你这孩子嘴可真甜，以后谁要娶了你做媳妇啊定是个有福气的嘞。”

闻言，顾婉夏连连低下了头，脸上闪过一丝红晕，尽显娇羞之色。

阿瑶暗自在心中翻了个白眼儿，扶着顾长歌在一旁的嫡女之位坐了下，也不知是不是王氏有意安排，那位子竟然在最不显眼的地方。

扫了一眼大殿内的众人，最后顾长歌将目光停留在了对面角落里的两位妇人身上。

那二人身上的衣裳同她一样，尽是些俗气的花样，瞧着穿着打扮也不像是京中哪个富贵大府上的夫人，顾长歌不免皱了皱眉。

顾府平日里甚少同京中小府有过往来，这二人又是怎么进顾府的？

“那二人是谁？”低声对身后的二人问了句，顾长歌最后将目光停在了靠右的那女子身上。

瞧着她的年纪不大，似是与顾长歌相仿，只是因为穿着打扮显得老气横秋，倒像是年过三旬的妇人一般。

闻言，阿瑶顺着她所指的方向看了眼，稍加思考了片刻，脸色这才微微变了变，而后压低了声音道:“小姐，那是咱们府上的四夫人，旁边坐着的那位是四夫人所生的女儿，只是四夫人出身卑微，所以母女二人在府中并未有什么地位。”

点了点头，顾长歌表示了解，心中却又是冷冷一笑，没想到她那位所谓的父亲竟这般狠心，对自己的亲生女儿个个都这般冷落。

“顾姑娘。”正垂头思考着，身后便又响起一道女声，那声音有些微弱，顾长歌险些怀疑是不是自己听错了，却还是朝着自己身后看了一眼。

那女子腰间别着一块玉佩，丁香色的华衣裹身，面上虽施了淡淡的脂粉却仍是能调的出眼下的两圈乌青，脸色也不太好看。

没想到她会来，顾长歌连忙起身朝着她福了福身:“安格格吉祥，给安格格请安。”

“不必多礼，快些起来。”见她向自己行李，安格格连忙上前扶住了她，而后二人一同坐到了一旁。

上下打量了打量顾长歌，安格格的目光先是落到了顾长歌身上的衣裳，而后便又看一下了她并未戴首饰的鬓发。

虽说那日她与顾长歌只有一面之缘，可对顾长歌的印象却甚是深刻，而今日一见却觉着顾长歌与那日颇为不像，尤其是她身上的这身儿打扮，更是像换了一个人一般。

她从小体弱，出府的时间也甚少，平日里在府里无聊时便会叫丫头给她讲一些京城中的趣事，对顾长歌自然也有所耳闻，不相信她会穿得这般自损形象，只还是没有开口去问。

见她一直盯着自己看，顾长歌倒也不介意，只淡淡的笑着，待她抬起头来这才开口问道:“那日走的匆忙，之后也一直未得空前去安亲王府看望，不知安格格现下身子可觉得好些了？”

眉目含笑的点了点头，安格格伸手握住了顾长歌的手:“顾姑娘，幸亏那日有你救了我，否则我现下恐怕早已丧命，你这大恩大德，我定是不会忘却。”她说着，眼中也满是感激之色。

摆了摆手，顾长歌连忙回道:“安格格言重了，正所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这也是我该做的，安王妃今日可一同来了？”话落，顾长歌又四下里环顾了眼殿内，却并未见到安王妃的影子。

“不必看了，母亲今日并未同我一起前来。”

柔声开口，安格格眼中闪过一抹心疼:“顾姑娘也知道，我一连病了两三个月，父亲同母亲悉心照料耗费了不少精力，现下身子也有些疲惫，今日自然不能前来了。”

她的话刚落，顾将军同顾老夫人便一同走了进来，瞧着宴席要开始，二人便再未说旁的，只各自点了点头示意，而后安格格便由着丫鬟扶去了自己的位子。

老夫人今日瞧着甚是开心，面上始终挂着笑意，在看到顾长歌今日的打扮时面上的笑意僵了一瞬，似是想到了什么一般，却还是什么都未开口问。

发现了她的异常，顾长歌嘴角又勾了勾，伸手将垂在眼前的碎发别到了耳后，又拢了拢有些褶皱的衣裙。

“今日多谢诸位能给我顾府这个面子，前来参加小女的及笄之礼，我先敬诸位一杯。”顾将军开口，而后便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