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及笄礼（二）

第94章 及笄礼（二）

今日来的虽大多是女眷，见他开口还是以茶代酒回敬了一杯，而后便又有人开口了:“顾将军，我瞧着三小姐年纪也不小了，如今已经过了及笄之年，也是该为三小姐寻思着亲事了。”

“可不是，不过啊我瞧着三小姐容貌出众，又多才多艺，也不愁嫁，恐怕只要是三小姐有这个意思，那这府里的门槛儿还不得给踏破。”有人开口附和了一句，周围的妇人闻言都轻轻笑了笑。

顾婉夏始终不动声色地坐到一旁，见众人论起她的亲事只娇羞的低了低头，并未开口插话。

众夫人见势，对顾婉夏愈发满意，纷纷做起了打算，想着明日便叫人前来提亲。

王氏面上的笑意百般柔情，顺着她们的话开口:“快莫要再说这个了，女孩子家脸皮薄，待会儿又要跟我闹了。”

闻言，众人又掩嘴笑了笑。

顾将军意气风发的坐在一旁，听着众人对顾婉夏的夸奖甚是得意，却在撇到一旁的四夫人母女二人时面色猛的黑了下去。

平日里顾将军吩咐过，府中的大小宴席这二人都不必参加，却不想到今日这二人居然来了，想来应当是王氏吩咐着的。

不过顾将军却也并未多想，在他心中，王氏始终是个温柔贤淑善良的女子，就连原先彻查府中帐本一事顾将军也未怀疑到她的身上，仍然准许着她打点府中的事务。

老夫人这些年来虽然两耳不闻窗外事，可对于王氏同柳氏做的事儿心中都清楚，奈何顾将军喜欢，她也都睁着一只眼闭着一只眼的不管不问，只要这二人不闹出什么太出格的事儿便是了。

“唉，前两日的龙舟赛上听闻贵府大小姐生的也是沉鱼落雁，闭月羞花，怎么今日没见她来？”说话的那人正是庄夫人，她探着身子扫了眼殿内，眼中的情绪有些古怪。

那日龙舟赛后她便时常听自家女儿提起顾长歌，庄夫人向来把庄叶荣看的很重，自然是见不得她受委屈，今日前来顾府除却参加顾婉夏的及笄礼，再有便是她想瞧一瞧那顾长歌到底是何方神圣。

听她提起顾长歌，顾婉夏眼中闪过一丝不悦，只是想到前两日王氏吩咐下去的事儿不由得打消了心中那丝顾虑，嘴角又勾了起来。

“大姐姐怎的坐的那么偏，难怪夏儿寻了这么久都不见姐姐的身影。”顾婉夏语气里皆是小女孩的天真烂漫，朝着顾长歌的方向笑道。

今日前来顾府的也有不少早已听说过那日龙舟赛的事，对这位顾家长女也着实是好奇，便顺着她的目光看了过去。

角落里，顾长歌面上云淡风轻的坐着，身上那件儿衣裳更是将她原本就沉稳的性子衬托得愈发老成了些，在面对这么多人的目光时也不见有一丝畏惧胆怯，不少人心中对这位顾家长女又多了几分猜想。

早就听说顾家这位大小姐年少有为，早些日子随着九殿下平定了漠北敌军，原先他们还怀疑这顾长歌是否真真儿有这个实力，如今便也是信了几分。

虽说她身上的那件儿衣裳的确有些俗气，可顾长歌从骨子里透露出的那丝清冷竟生生将这俗气压了下去，反而愈显端庄稳重，小小年纪便有这般气质，着实不可小觑。

察觉到众夫人眼中对顾长歌的赞赏之意，王氏同顾婉夏虽然面上并未表现出什么，可心中却是将顾长歌恨透了，为何次次这顾长歌都能抢了她们的风头？

平日里便罢了，今日的目的可是为顾婉夏挑选良夫的宴席，竟还是被顾长歌抢了先。

“早就听说顾大小姐相貌不凡，气质更是出众，如今一看，果然不假。”庄夫人有些阴阳怪气，皮笑肉不笑的开口。

庄叶荣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寒意，却是连看都没看一眼顾长歌，只将手中的手绢越攥越紧。

众人自然也察觉到了庄夫人情绪不大对，只看好戏的坐在一旁，并未有人开口缓解尴尬，王氏二人更是乐得自在，也是面目含笑地在一旁坐着。

“都说那百香楼里的招牌姑娘明儿生的绝尘，清冷气质让人着迷，依我瞧呐，顾姑娘才是真真能应得上这句话的人。”她语气里含着一丝笑意，竟将顾长歌同一个妓子相比。

顾长歌倒也不怒，却也并未反驳她的话，只嘴角微翘的坐在一旁听着她开口，如此那庄夫人便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心中着实憋屈的紧，脸上的表情也有些难看。

众夫人更是甚少见庄夫人被气成这般模样，各自在心中偷着乐，面上却仍是正色的坐着。

安格格蹙了蹙眉，早就听说京中众人不待见顾长歌，如今看来倒是属实了。她虽甚少出府，可到底也不是个傻子，京中这些人打的什么心思她又怎么会不知道，倒是难为顾长歌这么小的年纪便要通这些人周旋。

只仍有一点让她佩服，那便是顾长歌这股淡定自若的气质，仿佛这殿中事物都与她不相干一般，不焦不躁，倒真有几分仙子模样。

用心的人也瞧得出来，顾长歌身上的衣裳款式隆重，头上却并未带什么首饰，实在太过反常了些，难不成堂堂京中第一将军府的大小姐会买不起首饰？

“顾姑娘今儿个打扮的好生素净，怎的连件儿首饰也没带？”坐在庄夫人身旁的那人开口问了句，将顾长歌从头到尾看了一遍。

闻言，顾长歌心中一喜，面上却是故作忧愁地叹了口气，终于等到了。

见她有些欲言又止的模样，众人更是好奇，目不转睛的盯着她，生怕错过什么话，只是许久顾长歌都没有再开口的意思。

众人见势，心中愈发疑惑，难不成还真是像她们想的那般，这顾将军府里已经穷成了这样？可瞧着顾府众人上上下下的打扮哪里又像是她们所想，如此众人便只想到一种可能，那便是府内对这位顾家长女苛刻至极，连件首饰钱都不给。

一般大户人家的女子都是捧在掌心儿里的，而这顾将军却能放心让顾长歌随着朝廷的兵前去漠北，实在是有些可疑。

如此一来，众人便又将质疑的目光投向了坐在殿中的顾将军与王氏。

心中一紧，顾将军脸色顿时沉了下去，眼中含着淡淡怒意的盯着顾长歌，他便不明白了，为何次次顾长歌在席上都没有好事。

王氏瞧这顾长歌突然的反常心中也有些不安，却还是勉强的笑了笑，一副善解人意的语气开口:“如歌，可是缺银子了，无妨，若是缺银子了便同娘说，娘自然不会委屈着你。”

闻言，众人心中又是百般猜想，府中小姐的月例银子并不少，顾长歌怎的会缺银子？还是说她将这银子用到了别处？

下一刻，顾长歌开口所说的话便解开了众人心中的疑惑：“娘切莫多想，如今府里开支大，娘减少每月送往拂玉楼的月例也是应当的，如歌不敢有怨言，只是……”

说到这里，她猛地顿了顿，而后有些在意的瞥了一眼殿内的众人。

安格格见势，心中大抵也想到了什么，未等王氏开口，便抢先道：“顾姑娘，有什么想说的但说无妨。”

听着斯斯文文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众人心中先是一惊，没想到这个节骨眼上竟然会有人帮着顾长歌，要知道，如此便是等同于与王氏庄夫人作对了，但心中却有有些好奇，纷纷转身寻着那声音看了过去。

少女苍白的面色因为屋中的闷热微微有些发红，配上她那圆圆的脸瞧着甚是可爱，嘴唇的惨白又叫人心中怜惜，止不住的想要关怀。

“这位是瞧着有些面生，不知是哪家府上的小姐？”

“是啊，从前尚未见过。”

安格格甚少出府，京城内也只是有一些她的传闻，见过她的人却是少之又少，殿内这些人一时不认得她倒也正常。

听着周围众人的小声议论，安格格也没有要回答的意思，她像极了安亲王，尤其是刚正不阿光明磊落的性子，对这些狗仗人势的京中夫人并不待见，只一直瞧着顾长歌，示意她开口。

朝着她投去了感激的一瞥，顾长歌这才起身朝着王氏行了行礼，道:“实不相瞒，长歌今日醒来后便发现盒中的首饰竟全然不见，想来是被贼人偷了去。”

“堂堂将军府怎么会闹贼？”安格格蹙眉，接着她的话开口问了句。

她虽不知顾长歌为何要这般开口，可为了还她一个人情还是决定帮她这一次，更何况她虽对顾长歌了解不多，可却有一股莫名的信任。

“是了，长歌也甚是不明白，只是又恐耽误了妹妹的及笄之礼，这才叫人随意梳了鬓发赶来，也是知道自己失态，所以便寻了个不显眼的位置。”她说着，语气里含着丝无奈。

听她说到这里，王氏心中的不安愈发浓烈，正想开口将这事随意翻过去，便听到安格格继续道:“倒是难为你想的这么周全，可这贼人却是不能不查，今日只是偷了你的首饰，若是来日再偷些旁的亦或者是伤了府里的人那该如何是好？”

“安格格说的不错，只此事还是要问过母亲的意见，让母亲做决定才是。”将这话又丢给了王氏，顾长歌眼中闪过一丝不易显见的笑。

众人心中也是一惊，那女子竟是安格格，只安格格不是还卧病在床麽，怎么会来参加顾府的宴席。

更何况安亲王平日里对京中官员的示好全都视若未睹，更是不曾让安亲王府中的人参加过哪府的宴席，现下安格格又怎的会来顾府，且还帮着顾长歌说话。

瞧着二人的谈吐也不像是第一次见，莫非从前变交好，亦或者安格格这病能治好与顾长格有关？

王氏暗自咬了咬牙，脸上的笑意有些扭曲，咬呀切齿的开口:“不知安格格想要如何处理此事？”

故作深思的想了片刻，安格格叹息道:“这原本是顾府的家事，我不该管，可长歌毕竟是顾府之人，她若是受了伤我心中自也不痛快，还请顾夫人千万莫要在意才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