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跳湖
如今已经过了八月,京城的天气不复从前那般炎热,时而传进凉风阵阵,倒甚是舒适。
里屋內香烟袅袅,伴随着一阵花香从敞开的窗棂传出,传香十里。
阿瑶同小怜在一旁沏茶摆点心,时而朝着顾长歌的方向看上一眼,见她过来,连忙为她倒了杯茶。
“小姐,您今儿个点的什么香?奴婢闻着甚是喜欢,可是新调的?”阿瑶笑着将白玉瓷茶盏递了过去,眼睛时不时地朝着香炉瞥上一眼。
小怜见势,上前伸手在阿瑶头上重重的点了一下:“整日便想着这些,院子里的衣裳也没见你积极去洗。”
吃痛的捂了捂头,阿瑶连忙又跑到了顾长歌另一旁,委屈巴巴的开口:“小姐,小怜这些日子下手愈发重了,你瞧,我额上都红了,快管管她吧。”
说着,阿瑶又朝小怜吐了个舌头。小怜也被她气消了,吵着一同追了出去。
顾长歌只觉着被二人吵的头痛,有些无奈的抚了抚额,这才缓缓抿了口茶水。
这一个月京城内风平浪静,顾清月没有再出现,她也再未被人追杀,王氏母女则正为了一个月后的中秋费心思,暗下苦功,也甚少来寻她的麻烦。
听着屋外二人的笑闹声,顾长歌有一瞬的错觉,她似乎可以平安无事,无风无浪的度过一生。
到底也只有一瞬,方才过午后,阿瑶便又匆匆忙忙的跑进了里屋:“小姐,不好了,潘家小姐跳湖自尽了!”
心中一惊,顾长歌同小怜同时朝着阿瑶看了去,见她虽是气喘吁吁,神色却很是认真,不像是在唬着她们,也不由得有些意外。
潘家小姐为人如何顾长歌多多少少倒是也有些了解,虽说二人平日里接触的日子并不多,除却平日里在京城的几面之缘,便是在漠北时候了。
无论如何去看,这潘雨歌都不像是一个会寻思不通跳湖自尽的人,实在有些奇怪。
“怎么回事儿?”蹙着眉问了句,顾长歌示意她坐下慢慢说。
阿瑶咕咚咕咚饮了几口水,这才擦了擦嘴边的水渍开口:“我也是听在总膳房当差的丫头说的,听她说潘姑娘还是在太后的慈宁宫外跳的湖,好在是被人捞了起来,现下想来已经没了大碍。”
慈宁宫顾长歌并不陌生,前些日子被太后罚跪时日日都要走上一遭,若是没记错,方出慈宁宫宫门不远便是一池供人欣赏的湖水。
那湖水并不深,便是顾长歌这般较小的身材跌入湖中也才到锁骨之处,潘雨歌比顾长歌高挑了许多,怎么会在那里溺水?即便是水性很差之人也不会犯这么蠢的错,比如阿瑶。
想着,顾长歌嘴角带笑朝着阿瑶看了眼。
不知顾长歌心中想的,阿瑶被她这么一看只觉着心中打颤。还当她是不相信自己所说,连忙开口又道:“小姐,您可不要不信我说的话,我方才所言都是真的,听那丫头说京城里已经传遍了。”
摆了摆手,示意自己并未怀疑,顾长歌却不免又有些疑惑,按照阿瑶所说,潘雨歌是今儿个午时之前那会子在宫中落的水。
若是在宫外便罢了,百姓口口相传,此事儿传遍京城倒也不足为过,可偏偏潘雨歌是在宫中落水,短短几个时辰,怎么可能会将消息传遍整个京城?
除非……是有人故意散播消息。
若真是如此,那人的目的又是什么?
“可知潘家小姐是为何跳湖?”顾长歌面上神色凝重,又对着阿瑶开口问了句。
不提还好,一听顾长歌问起这个,阿瑶便好似被人骂娘一般,愤愤的拍了拍桌子,怒道:“小姐,那潘家小姐当真是不要面皮,听说她此次进宫是向太后求情,希望太后能将她许配给九殿下!”
后面的话阿瑶没有继续说下去,顾长歌却也是大抵猜到了,无非是太后不许,潘雨歌一气之下跳入了湖中。
若是从前,恐怕此事儿太后加以宽慰,亦或者是下旨不许便是了,可偏偏这消息传遍了京城,人人都知道这潘雨歌为了能嫁给君泽跳湖,你说这婚事是赐还是不赐?
若是赐婚,顾长歌同君泽的亲事定下在先,哪里有一连同时定下两门儿亲事的道理?
更何况这潘雨歌心高气傲是全京城都知道的事儿,潘家地位在京城中也不低,怎么会甘心做妾,必定是要拿正室的位子,如此顾长歌又该如何?
再有便是太后偏袒卿罗,想让卿罗如愿以偿嫁给君泽做正室的事儿啊,早在原先太后百般阻挠顾长歌与君泽成亲时便在京城内传开了,如今这是几家同时犯愁。
可若是不赐婚,今儿个的情况大家都得知了,潘雨歌可是为了嫁给君泽跳了湖,若是太后开口不赐这婚到时潘雨歌一冲动再做些什么可该如何是好?
想必太后现下定也是恨透了这潘雨歌。
“小姐,现下该如何?”见顾长歌没有再开口,小怜轻声问了句。
还未等顾长歌回答,拂玉楼院门便被人推了开。
顾长歌顺着窗子瞧了去,见到来的人还是愣了一瞬,不是旁人,正是太后身边儿一直当差的那兰溪姑姑。
这位兰溪姑姑伺候着太后已经有三十多年了,在宫中甚是有威望,就是皇上在她面前也得恭恭敬敬唤上一声嬷嬷,如今太后竟然派她过来了。
“兰溪姑姑,您怎的来了?”顾长歌心中大抵已经猜到了她的来意,却还是笑着开口问了句,而后又转身朝着阿瑶道了句:“快为兰溪姑姑沏茶。”
“不必了。”兰溪姑姑面上仍是一副不苟言笑的表情开口:“顾姑娘,太后召您进宫商议事儿,您还是随着老奴走一趟吧。”
虽是这么说着,她面上却没有一丝恭敬之意,话落也不等顾长歌开口,转身便出了屋內,丝毫没有给顾长歌拒绝的余地,难怪宫中的宫女儿都怕这位兰溪姑姑,便是顾长歌瞧见她那驴脸心中也畏惧。
阿瑶见她走远,只撇了撇嘴,又看向了顾长歌:“小姐,当真要去?这个时候太后召您进宫只怕不是什么好事儿啊。”
叹了口气,顾长歌只点了点头,这话便是阿瑶不说她也明白,可瞧着那兰溪姑姑的态度顾长歌便是想不去也难。
只随意将披散的长发扎在了脑后,顾长歌三人便随着一通上了马车。
兰溪姑姑在一旁坐着,顾长歌主仆三人也不好开口说话,只有些尴尬的朝着窗外看了去,偶尔夸上两句路边的风景解闷。
偏偏自始至终兰溪姑姑一句话都未说过,饶是顾长歌这般铁石之心的人也觉着空气弥漫着一丝尴尬。
总算是到了慈宁宫外,顾长歌这才带着阿瑶二人连忙朝着屋内走了去,她现下宁愿现在就去见太后也不愿意再对这兰溪姑姑这张面瘫脸。
方才迈进屋内,顾长歌便见潘雨歌浑身湿漉漉的跪在一旁,哭得更是梨花带雨,叫人看了心中为之一动。
太后许是被潘雨歌吵的烦躁,眉间紧紧地皱着,虽是屋中燃着檀香,可仍是无法静心。
顾长歌见势不由得心中暗自敬佩这潘雨歌,宫中之人哪个不是对着太后便如同被宰的羔羊一般乖巧。
就连皇后那般心思深沉的女子这么多年来也未能斗得过太后,偏偏潘雨歌这才几个时辰便能叫太后拿着她无法。
瞧着潘雨歌身上的湿衣裳并未换了去,莫不是便跪在这殿内足足哭了几个时辰?
“给太后娘娘请安,太后娘娘万福金安。”见太后似是并未发觉自己进了屋内,顾长歌只得恭恭敬敬行了一礼。
闻言,太后这才缓缓睁开了眼,眸中神色满是烦躁之意:“来了?”
“回太后,方到。”轻声回了她一句,便见太后示意自己坐到一旁。
对太后今日的转变颇为吃惊,顾长歌心中的不安也愈发浓烈,看来太后今日让她过来为的便是商议同君泽的婚事,亦或者是取消。
潘雨歌一直侧耳听着二人的话,见势也连忙起身又朝着太后跪了下去:“太后娘娘,求您成全我跟君泽吧,我年岁已经将近三十,难得遇到喜欢之人,若是这次再错过,不知又要等多久。”她说着,眼眶顿时泛起了红。
阿瑶在太后面前也丝毫不避讳,有些嫌恶的看了眼潘雨歌,这话也亏得潘雨歌才能说出来,听在旁人耳里倒像是她同九殿下情投意合,自家小姐反插一脚。
顾长歌闻言也蹙了蹙眉,垂下的眼中满是止不住的厌恶,她到也知道自己已经将近三十,竟然还这般对君子死缠烂打。
瞪了她一眼,太后这才重新抬头看向顾长歌:“想必还未来时你已经听说了宫里的情况,哀家瞧的出来,雨歌这孩子对君泽的确动了几分情,今日召你前来也是为了此事。”
“太后娘娘不必多言,如歌心中自然清楚。”顾长歌低声回了句,未等一旁跪着的潘雨歌心中窃喜,便听她又道:“只太后娘娘,婚约是君泽先订下的,此事恐怕要去寻他,我一个女子家做不了什么改变。”
顾长歌知道,太后现下肯过来寻她,且态度转变的这么明显,定是君泽那边儿开口拒绝了。君泽的脾气太后皇上以及她都了解,虽然平日里瞧着温润似水,可却是从来不肯让步。
只要是他不想的事情,就算是天皇老子来劝那也是徒劳无用。
太后自是知道,方才也叫人去寻过君泽,却不想派去的人竟直接被长信府的人赶了出来,直道不见,将太后气的不轻,眼下便只有从顾长歌这里开口。
其实太后倒也不是为了潘雨歌,只是借着潘雨歌一事将顾长歌同君泽二人的婚约解除,倒是再叫卿罗名正言顺的嫁过去。
至于潘雨歌,既然她想嫁,那便成全她。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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