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分离
从前她不止一次提起要君泽同太子去争,君泽虽也知道就算他不同太子去争太子也不会轻易的放过他,可终究君泽骨子里的血是热的,太子同他来说有一份亲情在内。
更何况君泽无心当什么皇帝,自也不愿做这些徒劳无功的事情,对太子的追杀也只是只避不攻,若是此事能叫他燃起狼性,顾长歌便也不悔这一场分离。
“明日便要启程,原本依照父皇的意思是想叫我过了中秋再走,可漠北现下情况不是很好,早一日到便早一日多一分胜机。”君泽说着低了低头,将眼中的那一抹异样掩了去。
顾长歌也是一怔,脸上的笑意有些苦涩。她原本是想同君泽一起前去明日的花灯节,京中百姓想必会放孔明灯许愿,一片通红望去定是好看极了。
却不想,现下竟然连这个机会都没有了。
“明日,我去送你。”顾长歌垂头到,看不清她面上的表情,也猜不出她心中是喜是怒。
君泽别过头,没有再去看顾长歌的模样,随意应了一声便转身要出拂玉楼。
而后他似是想到了什么,脚下的步子顿了顿,又道:“此次我离京不知要去多久,你在京城内务必小心,我会叫人到你身边保护你。”话落,君泽便匆匆出了院门,没有给顾长歌拒绝的机会。
阿瑶二人在门外偷听也不是奇事儿了,若是往日,顾长歌定是会狠狠批上二人一通,只现下她满脑子想着的都是君泽离京一事,并没有那个心思去同二人笑闹。
原先总是会缠着顾长歌问东问西的二人今日也意外的安静,只相视一眼,而后却都犹豫不决得站在原地。
方才屋里的动静如何她们已经听得一清二楚,虽是瞧不见顾长歌的表情,可二人对顾长歌已经很是了解,知晓她现下心中的酸涩之意,只恐前去安慰会雪上加霜。
是夜,狂风四起,豆子一般大的雨点密密麻麻的落在京城的土地上,顾长歌微蹙眉心,缓缓坐了起来。
那雨势没有一丝停下的意思,纵然现下屋外已经透亮,雨点还会淅淅沥沥的过着。
顾长歌擦了侧因为昨日夜里做梦而惊出的冷汗,这才翻身下了床,随意寻了件儿衣裳换了上。
瞧着外头的雨势恐怕一时半会儿还不会停,如此今日皇上特意叫人在京中举办的花灯日只怕是不能照旧。
若是换做从前,百姓们定是会有几分暗自伤神,只觉可惜,如今却是没有一人不开心,心中只道是老天开眼,总算是破了这场旱灾。
阿瑶见她醒得早,只道今日顾长歌要前去送君泽出城,忙手忙脚乱的为她备好了早膳,又随意洗漱了片刻。
原也不是去什么重要的场合,今日的花灯节估摸着也是办不了了,顾长歌也并未叫阿瑶太过注重打扮,只一条普通的白色长裙,发丝随意慵懒的盘在了脑后。
小怜探了探脑袋,见二人已经收拾好,这才笑着开口:“马车来了,小姐快些走吧,瞧着外头的雨似是小了些许。”
闻言,顾长歌顺着窗外看了去,果然雨声小了许多。
抿了抿唇,顾长歌这才起身,而后她似是想到什么一般,将自己梳妆桌最左边的小匣子打了开。
那小匣子里静静的躺着一枚荷包,是顾长歌原先跟着小怜学女红时绣的,虽是绣工针线落脚都有些粗糙,可却也是她的确花了心思才绣出来的。
此次得知君泽离京的消息突然,顾长歌也未能来得及再去备些什么,只能将这荷包一赠,望能保君泽在漠北平安。
深吸了口气,顾长歌便带着二人上了马车。
路上已经有了些积水,顾长歌上马车时难免溅到了裙摆,原本洁白无比的布料顿时显得有些脏兮兮的,不过顾长歌却似是没见到一般,只看着窗外发呆。
队伍从京城城门出发,一路向着漠北前去,现下想来应当依然是到了城门外。
怕自己误了时辰,顾长歌只一个劲儿的催促车夫快一些,整个人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般焦灼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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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车夫虽也有心加快速度赶路,可今日前去送行军队的不只顾长歌一人,原本因为下了雨路便有些打滑,街上又时而有行人马车经过,实在是不好加速。
好在马车速度虽是慢了些许,可到底是赶上了,顾长歌到城门外时,君泽带着的军队方才理好阵容。
今日除却君泽,还有许多士兵是京城中的老百姓,因为旱灾杰克一事,京中百姓常年累积下来的钱财早已用尽,虽是如今瞧着下了雨,庄稼有了起色,可百姓却仍是人人自危,如此便有不少身强体壮之人去应了兵。
一来是在军队虽是危险辛苦,可却是有吃有喝样样不愁,若是被带队的将军赏识,提携做了官,那日后便也是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二来便是朝廷年年会为士兵家中送去补贴,他们家中大多已经是有了妻儿的,不忍心看着妻儿这般受苦,这才不得已出此下策。
“君泽!”顾长歌从马车上谈了谈身子,见君泽正在一旁点兵,面上立即浮现出了一起笑,好在,赶上了。
阿瑶见她要下马车朝着君泽的方向去,连忙撑开了伞跟在她身旁,虽是她反应已经极快,可到底顾长歌还是被淋湿了些许,阿瑶自己也没能避免,瞧着甚是狼狈。
蹙了蹙眉,君泽这才停下了手上的差事,见她身上的衣衫湿了些许,有些责备道:“怎么还跟小孩子一般?着凉了该如何?我如今不在京城内,许多事情照顾不到,你若仍是这般不为自己着想,我便是在漠北也不能安心。”
有些俏皮的吐了吐舌头,顾长歌这才从自己怀中将方才拿到的那一香包取了出来交到了君泽手上:“你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保重!”没有过多的话语,她只简短的开口,语气却颇为沉重。
君泽闻言,一时竟也不知该如何回答,只轻轻点了点头,而后便没有再去看顾长歌,转身带着士兵离了京城。
顾长歌看着一行队伍浩浩荡荡地离开,面上的表情有些惆怅,此经一别,她同君泽不知又要何时才能再度相见。更何况君泽此次前去生死未卜,她心中也着实有些不安。
正想带着阿瑶二人回复,顾长歌却猛然觉得背后升起了一丝凉意,似是有什么人在看着她一般,叫她浑身都不自在。
她的直觉向来准的可怕,登时心中愈发的紧张,君泽如今离了京城,那些人恐怕是要向她动手了。
朝着自己身后看了眼,下一刻顾长歌便对上了一双温润如水的眸子。
那双眼睛的主人此刻也看着她,不知为何,顾长歌只觉着那男子眼中的情绪有些叫人捉摸不透,似是怅然,又似是惊喜。
阿瑶顺着顾长歌的目光看了去,而后也不由得愣在了原地,脸颊竟有些微微发红,手上抓着的伞柄也险些掉落。
那男子一袭白衣翩然,因为天色的缘故,那白衣被映照得微微散发着幽光,更衬得他气质出众。跟叫人心中动容的是他面上的那丝淡笑,虽是如玉般温柔,可却有一丝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清冷。
瞧着那男子的模样似是同自己相识,只顾长歌想了又想,仍是未曾想到过自己究竟在何处见过这样一位妙人,只当是自己心中多虑,顾长歌朝着那男子轻轻点了点头,正想转身上马车,却又瞧见了那男子腰中挂着的玉佩。
那分明是女孩子家才会戴的玉佩。
况且那玉佩瞧着也十分面熟,思考片刻,顾长歌心中这才猛地一惊,那玉佩的款式竟同先前君泽从她身上拿走的那枚一模一样!
是巧合吗?
心中的疑问愈发的多,顾长歌冷冷的瞥了那男子一眼,而后这才转身上了马车,却一直心不在焉的看着窗外,对阿瑶同小怜开口说了什么一无所知。
路上行人颇多,马车只好放慢了速度,顾长歌脑中却一直萦绕着方才那人的身影,良久,这才开口问道:“阿瑶,你二人可知先前我那玉佩是何处所制?”
未曾想到她会问起这个,阿瑶眼中闪过一丝疑惑,心中却是有一丝暗喜,看来小姐并未因为九殿下离京一事感到伤感。
笑了笑,阿瑶这才连忙摇了摇头,答道:“回小姐的话,奴婢并不知,只知道那玉佩是先前夫人留下的,原是那玉佩有两枚,只是数年前不知怎的却好端端的丢了一枚。”
心中“咯噔”一声,顾长歌眉间又皱了皱,如此看来,那男子身上的玉佩便极有可能是原主数年前弄丢的那枚了。
京城内,一袭白衣的公子静静站在百姓屋檐下避雨,在他手中则紧紧的攥着一枚玉佩。
方才见到顾长歌时,他一瞬间便认出了她,只顾长歌却似是早已将他忘了个干净,适才她眼中的迷茫同不解不似是装出来的。
缓缓闭上了眼,时间仿佛回到了十年前,那日他贪玩儿独自一人溜出了府,却不想竟被京中恶霸欺负。
彼时,一穿着打扮皆有些破旧的小女孩儿却从角落探出了头来,找准机会拉着她一路便跑去了京城内,他这才得以幸免被恶霸欺负。
“你是什么人?”叶然辰看着面前比自己矮了一头的小女孩儿,登时觉得面上无光,若是叫兄长们知道他堂堂男儿被一个小姑娘救了,定是会笑掉大牙。
那小女孩儿却并未回答他的问题,只示意他莫要说话,拉着他在桥边坐了下来。
那日本是新年,就算是寻常百姓家的孩子也会有添置的新衣穿,可那小女孩儿却是浑身的衣裳都有些破旧,瞧着甚是寒酸。
叶然辰原本当她只是街上的叫花子,待他将那两枚玉佩取出时也理所应当的认为那玉佩是她偷来的,说了好一阵儿的尖酸话,却不想面前的少女竟被他的这一番话眼里激起了泪水,瞧着倒甚是无辜。
知晓自己话里讽刺之意太过严重伤人,叶然辰抿了抿唇,这才止住了嘴,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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