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 胭脂（三）

第189章 胭脂（三）

约莫是用过早膳后的一盏茶的时辰，石风便带着人来了长香思，顾长歌原是便在等他过来，现下见他来了，只朝着他轻轻点了点头，而后便一同随着出了长香思。

“昨日夜里我去寻过前辈了，那二人是中了虞美人的毒。”顾长歌开口朝着石风道了句。

闻言，石风摸了摸下巴，一时也觉着有些惊讶，早些年他还在江湖闯荡时倒是听说过这虞美人之毒，只知道虞美人很是难见，又因为毒性猛烈发毒快，是以中了这毒活下来的人很少。

没想到那二人居然中的是虞美人。

只种植虞美人的人很少，一般的医馆儿铺子里也是寻不到虞美人的，如此便可以确定，许会是那美人阁老板娘故意为之的。

眼瞧着现下已经到了沈府，顾长歌却是身子猛地一僵，想到哪日沈淑叫自己看的那白玉罐子，顾长歌不免心中一凉，拔腿儿便朝着沈府内跑了去。

守在门口的家丁自然是认得顾长歌的，倒是并未阻拦，只有些好奇她怎么这般匆忙，却还是朝着她轻轻行了一礼。

石风则是被顾长歌这突如其来的举动骇了一跳，待反应过来后顾长歌却是已经进了沈府内。

他们本就与沈府没有什么交情，瞧着又不像是善辈，门口的家丁自然是不敢放他们进去的，无奈之下，石风等人只好现在沈府门外等着了去。

一路匆匆赶到沈淑院儿里，院儿门却是还紧紧关着的，心中一紧，顾长歌也顾不得旁的，纵身一跃便跳进了院儿中。

杏儿正端着水盆要进屋唤沈淑起身用早膳了，听到身后的动静朝着顾长歌看了眼，见她匆匆忙忙的朝着自己走来一时也不由得有些焦虑，不过却也是好奇这顾长歌是从何处进到院中的。

“顾姑娘，可是出了什么事儿？”顾不得行礼，杏儿连忙开口问句，手中的铜盆险些被顾长歌这气势吓得丢了出去。

“你家小姐呢？快带我去见她。”未直接回答她的问题，顾长歌连连开口，而后便伸手推开了杏儿面前的房门，直接踏步走了进去。

杏儿张了张嘴，看着顾长歌的身影一时有些不解，却还是有些欲哭无泪的跟了进去——这哪里是让她带路？

一路进了里屋，顾长歌便见沈淑还在床上躺着，却是并未有什么动作，似是连气息都没了去，一时心中更是惊慌，连忙上前到了床边儿：“淑儿？”

唤了声，顾长歌这才看清楚，而后不由得面色一黑，嘴角抽了抽。

只见沈淑现下口水流到了面上，嘴角还轻轻勾着，似是梦到了什么，下一刻便又含含糊糊的唤了一声：“叶公子……”

杏儿干笑了笑，而后这才连忙将手中的铜盆放到了一旁的桌上，心想着自己知晓自家小姐的睡相不好看，正是怕被旁人瞧见这才关了院儿门，却不想还是被顾长歌看到了，这次小姐着实是丢人丢到家了。

伸手轻轻推了推沈淑的肩膀，杏儿开口轻声唤了句，良久，沈淑这才揉了揉眼睛，有些迷迷糊糊的睁了开：“杏儿？顾姐姐？”

又好笑又好气的看着沈淑，顾长歌无奈的抚了抚额，只想着自己这般担心她出了事儿，没想到沈淑却在这般舒适的睡着懒觉，只伸手瞧了瞧她的额头。

不过这也是万幸，还好沈淑并未出事儿。

“快到午时了还不打算起来？瞧瞧你这邋遢的模样，日后哪家公子敢娶你？”顾长歌笑道，而后上前将她拉了起来。

四下看了看，顾长歌又问了句：“先前我来时，你从美人阁买来的那白玉罐子胭脂呢？”

“顾姐姐你喜欢？”见她问起这个，沈淑开口道了句，而后这才摇摇晃晃的起了身，从一旁的小匣子将那白玉罐子取了出来，瞧着那白玉罐子却似是被人打开过一般。

心中一紧，顾长歌连忙从她手中将那白玉罐子夺了过来，果然轻轻一捻。那白玉罐子的盖子便松开了。

“你用过了？”轻轻闻了闻那罐子中的气味儿，果然是与先前阿瑶同那青楼女子房中发现的那白玉罐子中味道一样，心中一紧，顾长歌连忙开口问了句。

瞧着她这般慌张张的模样，沈淑有些不明所以的看了她一眼，还是轻轻点了点头:“前两日用过一次，可是有什么不妥？”

沈淑虽然心大，却也不是傻子，自然能看得出来顾长歌这般一惊一乍的其中自然有古怪。

如此，顾长歌倒是有些不明白了，既然他们几人的胭脂都是美人阁买来的，为何偏偏只有柱子同百香楼内的那女子出了事儿？

犹豫了片刻，顾长歌还是将这几日的事儿同她说了一遍，沈淑一听，顿时面上便有些泛白，不敢置信的看着她手中的白玉罐子。

“顾姐姐，你的意思是说，这胭脂里有毒？只是这胭脂我那日的确是用了，怎的却是一点儿事儿都没有？”有些不解的开口问了句，沈淑又接过她手中的罐子沾了一些，等了许久的确也没有什么旁的反应。

闻言，顾长歌抬头看了眼，从一旁取来了一支银簪，照着先前的法子试了一遍，那银簪却是没有任何变化，如此这胭脂内自然也没有毒了。

顾长歌只觉着一阵儿头疼，如此，难道不是那美人阁中胭脂的缘故？可这样，难得才有的线索岂不是又断了。

沈淑却是好像并没有看到她的苦恼一般，仍在她身边跳来跳去的问，顾长歌咬了咬牙，终于是受不了她了，只开口回了句:“你皮厚，自然不怕这胭脂。”

道尽，她又有些愁的叹了口气，不管一旁沈淑的目光，转身便出了沈府。

杏儿自从方才顾长歌开口后便一直忍着笑，现下见顾长歌出了屋内，终于是再也忍不住了，笑着对沈淑到:“顾姑娘说的没错，小姐你的确是面皮厚。”

瞪了她一眼，沈淑又莫名其妙的看了手中的白玉罐子一眼，只想到方才顾长哥说那话又有些闷，随手便将那罐子丢在了一旁。

见顾长歌出来，石风这才连忙又重新打起了精神:“顾姑娘，可是有什么不对？”

点了点头，顾长歌扫了众人一眼，面色有些不好看的开口:“只怕此次这事儿办起来有些难了，这沈家小姐也有那美人阁买来的胭脂，方才我看过了，的确是一样的，只是……”

后面的话她没有继续说下去，叹气摇了摇头，这才继续说道:“只是那胭脂沈家小姐已经用过了，并没有什么大碍，我用银簪试过后，银簪也没有变化。”

听后，同顾长歌一样，石风也有些苦恼的叹了口气，只到底现在唯一的线索只有那胭脂，二人还是决定先去美人阁跑一趟。

一路到了美人阁，顾长歌心中都在不停揣测着，只想了许久都没有想出什么所以然来，到底还是只能作罢。

美人阁的装潢甚是特殊，整栋楼的墙都是艳红色，瞧着在这清一色的木屋中倒很是显眼。

并没有受到什么影响，美人阁现下仍在开张着，只许是因为今儿个下着雨的缘故，里头倒是没有什么人。

相视一眼，几人便一起进了屋中。

屋内有三个伙计，现下全都靠在一旁打着盹儿，听到门边儿的动静，那三人这才猛地惊醒了过来，只在见到石风同顾长歌众人时还是不免愣了一瞬，脸上的笑意也僵了住。

“几位可是来买胭脂的？”有些畏惧的看了眼石风，那伙计这才重新扬起了一丝笑，开口问了句。

顾长歌只觉着他的反应有些好笑，也朝着石风看了眼，而后便对这伙计的反应见怪不怪了。

这也难怪那伙计这般怕石风，瞧着石风这般凶神恶煞的模样，只怕是往那一站，不必说话都能吓退一堆百姓。

“我们是衙门的人，想见一见你们掌柜的。”怕石风开口又将那伙计吓到，顾长歌忍着笑上前开口。

一听，那伙计面上的表情便有些难看，犹豫了片刻，还是应了一声转身进了里屋，下一刻便同一个中年模样的男子一同走了出来。

同石风相视一眼，顾长歌有些古怪的打量了一眼那中年男子。

虽然从前她并未来过这美人阁，可对于这美人阁的事儿还是有些了解的，说是这美人阁的掌柜名为红络，自也是个极美的女子，面前的这位与传闻中的似是不大一样。

“你是这美人阁的掌柜？”有些狐疑地开口问了句，顾长歌不信的神色溢于表。

闻言，那中年男子叹了口气：“我家掌柜的平日里不在阁中，阁中的实物平日里都是我打点的，几位官爷是有什么事儿？”

上前扫了扫一旁摆着的柜子，顾长歌最后将目光停留在了一旁的那白玉罐子上，整个铺子里装胭脂的罐子都是不一样的，瞧着这白玉罐子只怕便是那日阿瑶买回来的那个了。

从怀中的布包将阿瑶同在那百香楼中搜出来的两个罐子放在了一旁，顾长歌又转身看向了那中年男子:“你仔细瞧瞧，这可是你这美人阁里卖出的胭脂？”

上前接过罐子看了看，那中年男子与一旁的几人对视一眼，几人似是低声说了什么话，而后那中年男子这才将罐子重新放到了一旁。

“姑娘，这胭脂的确是我这美人阁中的，可是有什么不妥？”小心翼翼的开口问了句，那男子一时有些紧张。

这美人阁平安无事的开了十几年，他也是从这美人阁一开张便在这里当差的，官兵前来的场面还是第一次见到，自是有些紧张的。

盯着他看了一瞬，见他除了紧张以外并没有旁的心虚，顾长歌皱了皱眉:“你这美人阁的胭脂里被查出了有毒，闹出人命了，你可知晓？”

一听，那几人顿时是面色惨白，相视一眼后，这才有些慌张的看向了顾长歌:“这怎么可能，我家的胭脂一向没有出过什么事，怎么会闹出人命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