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1章 还能再见吗

第301章 还能再见吗

他的指尖温热，覆盖在她冰凉的手指上，残存着淡淡的暖意。

谁也没有开口，只是平静的看着彼此。

不知多久没有如此亲近的站在一起彼此对视，他的轮廓似乎清瘦了一圈，眼圈下带着疲倦，皮肤又暗了一些，唯独那神色里似乎在看到自己时萦绕着一层薄薄的雾霾，看不清他的神色。

眉宇间的英气似乎也淡了一些，反是眸子更深邃，看不到眼底。

他在想什么？

在担忧什么？

似乎有烦恼。

他瘦了.

“你瘦了”锦泰道。

呵，她皮笑肉不笑，回，“瘦了苗条.”

他一时凝噎，不知如何回复。

从她手中试图抱过酒坛，初一却抓的更紧了。

“太重了，放下吧。”他温声道，眼波流转，似乎带着迷雾，又渗透着淡淡的忧伤。

从何时开始，她有些看不透眼前这个人，他还是自己认识的豆包么？

还是那个傻傻闷闷的豆包么？

她忽而笑了，松了手，随口笑道，“玉恒不在吗？我是来给他送酒的。”

她怎么会忘记，送酒才是她今天来的目的。

可是，她似乎忘了别的。

锦泰微微一怔，将酒坛搁置下，这才回身望着初一，她今日穿的是男装，白色间红色的锦袍，他猜得出是钱凌的杰作，那么她口中说送酒给玉恒，想来也是钱凌告诉她的。

这个时间，姜玉恒自然是在前堂里陪着信王的，又怎么可能在侧室里。

他的眼光没有错，钱凌虽然言语轻佻爱开玩笑，可他本性不坏，如今初一又是名义上的钱家少夫人，钱凌自然会好好照顾她。

如今临走要分开时，致使他与初一再聚的竟然也是钱凌，他竟一时觉得自己有些难堪，此等胸怀，倒也比起钱凌差了一些。

他不是不愿意与初一告别，只是害怕越是看到彼此，越是不舍得放下。

可他的母亲十几年来饱受苦寒，不知被关在何地，他这个做儿子的又怎么可能一直苟且偷生，不顾母亲的生死。

他径直走到了初一的面前，她的眼眶红红的，他揽肩将她搂入怀中，抚了抚她的碎发，温声道，“对不起，是我没有脸面与你道别。”

“呵，你终究是贵子，而我是贱民，你不道别，倒也正常，我不怪你。”她眼眶里涌动着泪花，明明很想哭，不舍离别，不忍心与他分开。

心里一千万个想要他留下的借口，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她一点也不怪他，可口不择心，说出的话却格外的伤人。

说她没骨气也好，说她无心也罢，她就算现在留下他，又能如何？

她已经推倒了钱凌，名义上又是钱家的少夫人了，他留下只是为他徒增伤悲罢了。

古代的男子都最在乎的是名节，她既是弃妇，又是.与钱凌有染，这样的人，又如何配的上贵子。

更何况信王下的旨意，让她成了钱凌的少夫人，自然是信王早知道初一与锦泰的关心，刻意而为之，她又怎么可能成为他的拖累。

也只有信王才可以替他达他所愿。

揽着肩头的手明明抖了抖，怀中触到的心跳也骤然乱了节奏，她的头被按在他的怀中，看不清他的神色，泪已经洗了脸颊，而口中的话却未停下。

“张俊安给我来信了，说京城有个大商户有个儿子叫文友，他的父亲与京城的重臣关系极好，或许对你有些帮助。”

他松开了手臂，初一借此抹掉了自己的眼泪，恢复了平静，扬眉故作浅笑道，“哈，或许这个你也用不到，不过想着你就要走了，也没有什么感谢的，说好了要给你结掉工资，我没有带钱，你随我一起回去，可行？若是这账不结，我心里不踏实。”

“先存在你这，我日后会回来再拿。”他苦笑道。

她哦了一声，点了点头，他连第一楼也不想回去么？

也罢，存着就存着吧。

又是一阵静默，他许久才道，“我会回来的，等我好么？”

“好啊，反正账在哪里放着，又不会抹掉。你随时回来拿都可以。”她淡笑，心中无限苦涩。

他苦笑，“我指的不是这个。”

“那是什么？”

“没什么。”

“哦。”

再度陷入沉默，气氛有些诡异，她觉得尴尬极了，何时在锦泰面前也这般尴尬不自在。

他终究还是要走了。

回想起以前的种种，那些欢笑都已经不复存在，只剩下记忆还残存。

他忽而抬手，轻柔的抚了抚她脸颊的伤痕，温声道，“这道伤疤有些时日了，别总顾着生意，也要照顾好自己，别总是什么事都往前冲，累了也要多休息，知道么？”

“哦。”

“龙艾，你见过了吧？有什么事情，可以找龙艾与我传话，知道么？”

“哦。”

“女孩子不要太抛头露面，江湖上的事情纷杂多变，不要让自己置身危险之中，龙渊山离这里很近，如果遇到危险，记得找龙艾去通风报信，知道么？”

“呵，我是良民，应该没什么危险。”她没心没肺的笑笑，心中苦涩难耐，既然要走了，何必那么多废话，说这么多又是何意？

关心自己么？

呵呵，怎么听着都觉得那么好笑。

他一时默然，静静的望着她，眼波里透着几分落寞。

这种氛围实在太过怪异。

她耸了耸肩头，故作轻松，这个点早就过了子时了，再耽误下去，怕是不好，她道，“去麟洲待多久呢？”

他摇了摇头，“一切都是未知数。”

她哦了一声，又问道，“那渊弟？似乎许久没有见到他了。”

“渊弟在白州，照顾外祖父。”

锦渊本就出自九重天，天煞又是锦渊的师父，照顾他理所应当。

她忽而觉得，自己的世界似乎与他差了太多，他有他的江湖和朝臣，而她只有她的菜地药田和面馆，一个从商一个从政从江湖，不在一条线，永远到不了一个终点。

更何况，她是临时空降的人罢了。

或许在未来的某天某时某地，她也会按照老套路的穿越剧情一般，消失不见了，再或者又如梦境一场，回到了原本的世界。

想到此，她心里凉薄极了，又多了些慌乱不安。

这一别，还能再见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