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言兮收回手,将窗帘拉上,于是,那一幅美丽的画面看不见了,向南其忽然觉得一阵心慌,好像即将要失去一样心爱的礼物,却又不知该如何将她藏起来不让人发现,心脏揪着痛,痛得呼吸有些困难,他用拳头使劲砸在心脏上,好像这样能减轻痛苦。
“向南其……”她清脆的声音突然打破他的沉闷和烦躁,看着她飘飘然跑过来,好像一朵从树上坠落的梨花,想伸手去接住她,不让她沾染地上的灰尘。
“你来了。”她一边弯着腰喘气一边笑吟吟地说,刚刚她在窗户看到他,想也没想就跑下楼来。然后盯着他手中的烟头,顿了一秒,愤愤地一把夺过来扔到旁边的垃圾桶,动作有些粗鲁,“怎么又抽上烟了?”
他扯了扯嘴角,不知道该用什么情绪面对,但是她的这句如同的问候的责骂,好像他们之间没有发生任何事一样,自然而亲切,让他觉得不太真实。
聂言兮看着他脸上一点表情也没有,只是沉默地看着她,他就那样看着她什么也不做,却让她觉得有压力,不满道:“来都来了还别扭?”
不过她今天心情好,不想和他计较,把小包包往上拽了下。
向南其慢腾腾地说:“要出去?”
聂言兮脸上都荡漾出花儿来,带着羞涩的红晕,点头:“嗯!凌原哥哥回来了,他回来陪我过国庆。”声音难掩开心雀跃,她的这种开心,他只在小时候见过。
他的眼神变得更幽暗,她没有观察到他的情绪,只是想到向南其对任何事都不关心,自然不认识凌原,她抬起头对他笑:“你不知道凌原哥哥吧!他就是那个大明星,只要上网一收,大片大片都是他的信息。”
她的笑容有些晃眼,耀眼得像夜空最闪亮的星星,但那笑容却是因为别人而闪烁。
他深沉地看着她手舞足蹈,描述着他时脸上散发着光芒,心一下一下往下沉,沉得有些刺痛。
聂言兮终于发现他有些不对劲,连忙问:“怎么了?不舒服吗?”
向南其还是不说话,但是却因为她的关心嘴角又扯了扯,他想说很多很多话,却又努力压制住,他不想用卑鄙的手段留住她。
聂言兮着急道:“到底怎么了嘛?都让你不要抽烟了你还抽,下次让我逮到就不那么好说话了。”她越说越生气,越说越急,要送他去医院又怕等一下凌原找不到她。
她扯了下包包:“你先去医院做个全身检查,看看有没有什么事。”
向南其沉默着,不说话,瞥了瞥她,将头扭到一边。
聂言兮接近抓狂,不爱说话归不爱说话,但是别人对他说话得有礼貌才行啊!不然真交不到朋友。
好吧!人家都说了自己不是他朋友,人家还在生气是自己屁颠屁颠跑来的,拿热脸贴人家冷屁股也是自己活该。她真后悔刚刚的冲动,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想走,却又忍不住担心他,这才是让她最烦躁的。
她生气地往前走,不想管了,他爱咋滴咋滴。
刚刚走了两步,手忽然被抓住,她下意识地挣扎,没挣开,皱眉看着他。
被长发遮住的眼睛黑黝黝地看着她,像没有色彩的寒潭,幽暗而寒冷,原本就话少的他,根本不知道如何表达。
明明是大晴天,她忍不住打寒颤,才发现,他的手也冷得没有一点温度,像刚刚从冰窖里捞出来一样。
她心也跟着一颤,连忙用两只手拉起来握在手心搓,又去把另一只手拉起来一起搓着。
“怎么会这么冷?生病了吗?”她抬头看他一眼,满眼都是急切和担心,他嘴唇微微启合,没发出任何声音,没等他回答,她已经不望他会好好和自己说话了,低下头一边哈热气在他手指头一边继续搓,恨不能把自己身上所有温度都传给他,但是却怎么也暖和不起来。
向南其静静地看着她,明明那么用力,那么急切,那么关心他在乎他,但是他却觉得,他们的心距离好远好远,远到他好像触手可及,却可望不可即。
他贪念她的一点温度、一点关心和在乎,静静地看着她,却又用力地看着她,很用力很用力。
聂言兮用力地搓着,急切地想把温度传给他,忘记了路人的目光,用心地给他捂手。
直到手机铃声响起来,那是她特别给凌原设置的铃声,一听见铃声,她条件反射地拿出手机,根本没注意自己是如何快速放开他的手,也忘记他的手冰冷得没有一点温度,完全忘记要把温度传给他那回事,更没注意到少年一点点变幽暗,变沉寂的双眸。
凌原的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好听,温柔得恨不能让她融化,伴随滋滋的电流声传来,带着让她完全忘记一切的蛊惑。
“言兮,我现在从酒店出发来接你,你稍微等一下。”
聂言兮恨不能跳起来,又连忙压制住不让自己太过兴奋,她说:“凌原哥哥,正好早晨空气好,稍微起早了点,我现在从家里出来,我到路边等你好了。”她不想他多走,最重要的,是她想早点见到他。
少女的欢心哪里掩饰得住,电话那头的人怎么会听不出,被她忽略的人怎么又会听不出,那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演技,实在太拙劣。
她不舍地挂断电话,心花怒放地将手机放回包包,正哼着小曲要往前走,突然一抹冷冰冰的身影快她一步走在前面,少年那淡漠孤寂的身影让她不解和微微的抱歉。
她追上去:“向南其,你去医院看看,或者让薛望给你检查一下,你的手……”
他一个急刹车,让她措手不及,直堪堪撞上他结实的胸膛上,少年身上特有的菊香清甜淡雅。
撞得她鼻子和额头都有些疼,少年丝毫退让的意思都没有,好像故意的一样,直挺挺地杵在那儿。
她生气地后退一步,揉着被撞痛的鼻子幽怨地看着他,看他接近动手的样子,看来气得实在不轻。
自己生气还有理,他凭什么生气?
“你干嘛?”她吼道。
“你自己撞上来的。”他也不示弱。
聂言兮竟然无言以对,确实是她追上去的,但是她明明是关心他,越说越不服气:“我让你去医院还错了?”
“要截肢。”他冷冷地说。
聂言兮还想提高音量说什么,突然好像被一记重捶砸在心脏上,呼吸被突如其来的重物堵住,怔怔地看看他,又看看他苍白得没有一点颜色垂在两侧的双手,修长的手指,一根根指头白玉一样笔直、分明,眼眶突然就红了。
“这么严重啊!”她的声音软软的,带着重重的鼻音。
她不知道小时候他经历了多少,受了多少的伤,那些家长怎么可以,放任自己孩子去把别人的孩子伤得那么重,随时随地需要依靠药物才能活下去,只是一个孩子的他如何能承受那么多,八年来,他一个人是如何熬过一个个春夏秋冬的,她无法想象。
向南其语气缓和下来,说:“没事,就是昨天忘记吃药了。”
聂言兮又生气地拍他一巴掌,却不舍得使劲,训道:“什么叫忘记吃药?这么重要的事都能忘?”还能考那么好的成绩。
他沉默着,表情温和下来。
聂言兮又抓起他的手揉了揉:“以后一定要记得吃药,什么时候都不能忘记了。”
向南其嘴角扬了扬,他有点舍不得挣脱她的温度,淡淡地说:“等我。”
“嗯?”聂言兮不明白,急忙问,“你要去哪?”
他忽然一笑:“到时候你就知道了。”然后,脚步轻快地跳了两步,朝她使劲挥手,转身飞快地跑了。
聂言兮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莫名其妙地看着他那些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小动作,比如刚刚脚下那下意识的跳动的动作,开心时扬起的手挥得跟孩子一样毫无章法,也是聂言兮第一次看见他咧着嘴笑,看到他两排洁白的牙齿泛着莹润的光芒,长发被他大幅度的动作晃开,露出星星点点光芒的眼睛。简直不能再好看了,真是个好看的少年,聂言兮感叹着。
少年身影快要消失的时候,她突然想起来,连忙大声喊:“记得吃药啊!”
向南其又回头看着她,一边往前走,笑容不减。
聂言兮没注意到刚刚那句话有何不妥,直到路过的人发出笑声,她才恍然大悟,记得吃药这样的话真像骂人。
“言兮……”
她听见一声温柔的声音,连忙回头,他飘飘然而至:“不是说去路边等我吗?”他故意责备她一样说。
聂言兮愣愣地看着他,眼珠子咕噜噜地转着,确实是自己失信于他呀!
正要低头认错,凌原突然饶有兴致地看着她说:“今天好漂亮啊!”
聂言兮的脸忽然就红了,她一开始决定这么穿的时候就在想,面对他的时候该用什么一种表情,她平时穿得大大咧咧的假小子模样,突然穿成这样很奇怪,被向南其那么一搅和,突然忘记了,此时,脸上如同火烧云。
她低着头,虽然脸发烫,但是心里却开心得要死。
凌原笑吟吟地弹了她的额头一记:“走吧!时间不等人呢?”
“嗯。”她抿着唇点头,双手有些无措,索性背在背后。
“凌原哥哥,我们去哪?”
凌原说:“你对这里熟你决定。”
聂言兮想了想,问:“凌原哥哥,你还没吃早饭吧!我们先去吃早餐,我知道有一家手抓饼很好吃。”
她不知道凌原这个大明星平时怎么生活的,但每次和她一起的时候,过得都是她这种平明百姓的生活,所以自己做了主。
凌原点仍是开心地点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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