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橙

第21章 橙

成苑支开了吴煌奇是没错，但他自己也像个没头的苍蝇，整日地在京师里乱窜。为什么就是找不到萧红，也听不到消息。一到了晚上，他就回到吴宅，躲进自己的房间里，把贴身收藏的萧红的梅花镖取出来细细观赏。

他将梅花镖对着屋内的烛光，又来来去去地看着镖上刻着的那个“红”字，自言自语道，“萧红，你到底是什么人，来无影，去无踪。整个武林都好像对你束手无策。不过是个十六岁的女子，能有什么厉害的来头呢？你说你一路前往京师，为什么就是找不到你呢？”

开着的窗已经看不到天边明月，他掐算着吴煌奇再怎么耽误办事也该回来了。那他自己，也是时候离开京师这个是非之地了。再不回少林寺，怕是难以交代。

清早，吴宅的小厮端着早膳来敲成苑的房门，他却并未像平时一般应声，小厮只好推开门，只见床铺被褥整齐，桌上的烛台下压着一封书信。巧的是，此时吴煌奇也刚刚赶回，在院子里撞上了拿信的小厮。

吴煌奇拆了信便问，“什么时候走的？”

“清早也没见他出门，大概是昨儿夜里就走了吧。”

他挥手道，“先下去吧。”

成苑的信里字字恳切，表达自己这么多天来打扰的歉意，又详述自己不得不离去的苦衷，洋洋洒洒的两页信件，看完之后只换得吴煌奇的一抹冷笑。这个少林的俗家弟子，怕是也有什么说不清楚的来历呢。

成苑挎着包袱蹲在城门外的小树林里，一时真不知该何去何从，最后干脆躺在一处还算干净的树根上，隔着绿叶望着天。不知不觉竟就这么迷糊地睡了过去，阳光洒在身上暖暖的，倒也没有秋季的凉意。

过了正午，一辆马车出了城门急驰而去，经过他身边时一阵颠簸，他将将睁眼，就见马车的侧帘被风吹开，里面坐着一位身穿红衣的女子，虽是面上遮着轻纱，但跟萧红极为相似。他立刻惊醒，抓起包袱就大喊停车，追出了两三里路，车夫才勒了缰绳。

成苑上气不接下气地扶着马车，感叹道，“你就不能早点勒缰绳么？”

车夫有些冤枉，“是车里的姑娘刚刚才让我停车的。”

萧红掀开车帘，轻轻一跃就下了马车。她刚才听到车后一直有声音，本犹豫着要不要停车，结果那人的脚步一直跟在后面，引得她有些怀疑，这才让车夫勒住了缰绳。

成苑一见到是她，眼睛都要冒出光了，上前两步说道，“真的是你啊。”

她还是记得这个小和尚的，在苏州城外战战兢兢的样子仍历历在目，但他为什么会在这里，又为何会拦车，多少让她有些疑心。“你还记得我？”

他有些激动，“当然记得了，你不就是……”

她立刻抬手做了噤声的手势，“这里并不是什么安全的地方，先上马车再聊吧。”

成苑恭敬不如从命，跟着萧红就上了马车，出了京师。

“你怎么会在这里，莫不是随着我一路上了京师？”萧红望着成苑，他低着头，不太敢看她，只轻轻点了头。“难道你是打算跟着我，然后擒了我上少林寺复命么？”

“当然不是，我可没有那个擒你的本事。我不过是想再看你一眼，苏州城外的匆匆一见，我对姑娘一见倾心。”成苑越说越把头压得更低。

萧红才不会信他的胡言乱语，她左臂倚着车框，整个人都向左边倾倒，这样她能更清楚地看到成苑的神情。“可小师父不是少林弟子么？你们少林寺修习的时候，讲究清心寡欲。你这样在俗事里打滚，又对姑娘动了心，怕是回去了之后再难伺候佛祖菩萨吧？”

“可我是俗家弟子，若姑娘愿意……”

“我不愿意。”

成苑是想到萧红会拒绝，却没想到她竟如此直接的拒绝。不愧是多年混迹江湖的女子，她身上当真没有寻常女儿家的娇羞，而且她的那双眼睛精明地什么都看得穿。

“你费尽心机地说了这么多的假话，无非就是想跟在我身边吧？你到底有什么目的，不妨直接说出来。我萧红做事从来都是直来直往，不爱绕弯子。”

“你知道朝廷正在通缉你么？派了大量的锦衣卫出动寻找，我在苏州的时候就遇到了他们。后来我想着你来了京师，一定会有麻烦，便在你之后启程也赶来了京师。不过是想通知你这里不是什么安全的地方。谁知道一路赶来，竟然连你的半点消息都没有，京师里更是没人见过你的身影。我不过是好奇，大名鼎鼎的萧红，是如何在京师隐去自己的踪迹的。”

“你想知道么？”萧红忽然坐直了身子，表情也比刚才严肃了不少。“若是我真的告诉了你，只怕这少林寺你是回不去了，还有可能曝尸荒野，被野狼嚼碎你的骨头。”

成苑的脸色一时变得难看，他确实不该轻易靠近萧红，虽然第一面时尚算客气，那是因为当时的他并没有什么威胁的实力。可现在他一旦戳破萧红隐藏的秘密，只怕曝尸荒野不是什么恐吓的言辞了。他抬起头，尽量控制好自己的情绪，然后问道，“萧女侠是真的想好要取了我的性命么？”

沉默，伴着马车的颠簸，成苑的额上已经开始滴汗，不言不语无怒无喜的萧红带着十足的压迫感。他已经开始悄悄运功提气，只怕萧红一掌直击他的面门。对峙，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萧红还是保持着刚才的姿势，她的双手都在身前，看得出来没有夹带任何的暗器。

“这辆马车会经过少林的交界，到时你就自行离去吧。”萧红说完便靠着马车中的软垫睡了过去。

成苑一身的冷汗，他盯紧了萧红，生怕她再一睁眼就会是他的死期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