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死劫

第94章 死劫

三月二十，远在京师的朱由检终于又得到了萧红的讯息，不过这一次他没有丝毫的兴奋和喜悦，因为成苑在书信里的描述实在是让他胆战心惊。他合上书信，看了一眼立在旁边的长乐。

“魏忠贤回来了么？”

长乐点头道，“回主子，昨夜他带领手底下的人浩浩荡荡兴师动众地回来，今日怕是已经入朝了。”

朱由检舒了一口气，“看来他暂时还没得到这份消息。让手底下的人警醒些，盯紧魏忠贤的动向。”

“可是，姑娘的事……”长乐还不知道信里的内容，看朱由检如此踌躇，怕是有什么不妥。

“萧红她已经被抓上少林了，你兄长的这封书信就是来通知此事。而且上面还提到萧红杀了武当的徐靖扬，只怕这一次，难逃武林公审了。”

“主子，那你打算怎么做？”

朱由检内心波动难平，他这些年一直做一个闲散的王爷，为的就是不惹祸上身，不引发朝廷上对自身更多的矛盾。可如今萧红有难，事关生死，他再难做到袖手旁观。上次她刺杀魏忠贤事败，他已经放弃了她一次，这次他不能再坐视不管。

“明日我就上书奏请皇兄，以去少林祈福为名，带兵上少林救出她来！”

当晚三更时分，京师内灯火骤起，从宫中飞出一骑，直奔信王府而来。传话的宫人一脸惊慌失措地跪在厅堂里，待朱由检出来时，他一头碰在地上。

“王爷，不好了，皇上他……突然病重，太后命王爷进宫侍疾。”

朱由检脚下一软，险些坐在地上，还好身后有信王妃扶着。

周玉凤看他脸色一时煞白，忙问道，“王爷？你身体可还安好？”

他早已没了主意，只能摇着头，示意她扶他过去坐好。他坐下后饮了一口茶定神，然后问道，“皇上到底是何病？为何病的如此突然？”

“小的也不清楚，只听说皇上突然昏厥，太医诊治后本断定无甚大碍。醒了之后喂了些汤药和羹汤，不过一炷香的时间又再度昏厥。太医院如今乱作一团，太后怕旁人照顾不周，特来派小的请王爷王妃进宫侍疾。”

“九千岁人在何处？”

“早就守在皇上病榻，尽心服侍。”

朱由检和周玉凤更衣后随车驾尽快进了宫，还没踏入皇上寝殿，就看到外面都是东厂的人，气氛剑拔弩张，似是随时都会有兵刃相交。床榻前，太后与皇后正抬袖抹泪，魏忠贤坐在一旁，面上悠闲地喝着茶。

见朱由检来，魏忠贤只是敷衍地抬了下眼皮，问道，“信王也来侍疾了？”

朱由检不敢废礼，对着他恭恭敬敬地一拜，“九千岁不也同来侍疾。”

两人的交流止于眼神，魏忠贤扭过头去，朱由检这才移步到床榻边。朱由校脸色蜡黄地躺在榻上，双唇泛着红色。他看向太后，只见太后泪眼婆娑地冲他使着眼色，他大概已经明白了如今的处境。不过这样也好，魏忠贤在他眼前也做不出什么出格的事。至于萧红那边，只能期盼上苍垂怜了。

萧红在这黑暗里待得久了，耳朵变得越来越灵敏。每天都能听到滴水穿石的响动，大概是在岩洞最里面的位置。嘀嗒嘀嗒，嘀嗒嘀嗒。每一滴响动都要回荡很久。还有石子从岩洞顶端滚落的声音，细碎的声音。

不过眼下的这份响动，倒也在她的预料之内。少林弟子举着火把而来，其中一人手里还拿着黑布条，一打开牢笼就用布条蒙住她的眼睛。

“姑娘请莫怪，你在这岩洞里待得久了，若不用布条蒙住眼睛，只怕出去一看到光眼睛就要废了。”

萧红点头谢道，“萧某还是分得清好坏，多谢了。”

她在众僧的挟持下走出了黯悔岩，朦胧的亮光从布条外照在她的眼皮上，这种温暖是春日里特有的和煦。她好久没有嗅到外面自由清新的空气，没有听到过风吹树叶的响动，还有虫鸣声，鸟啼音。她现在就像个快乐的瞎子，任由他人摆布，反正她都不在乎了。

跨过门槛，她被人扶着跪下，摘掉她眼前的黑布条。她谨慎地缓缓睁开眼睛，光亮刺的她眼中流出泪来。迎着十多天来的第一缕光明，她又看到了宋阑。一身白衣重孝，枯瘦憔悴，双眼倦怠无光。他的目光与她相会，面容冷峻，俨然是另一副面孔。此情此景，真能换得她一声冷笑。

“萧红，这十多天来你可反省的清楚了？”正座上的文渊方丈首先发问。“我们今日汇聚在此，只是想问一问你，徐靖扬是不是你杀的？”

萧红觉得跪着膝盖疼，便顺势盘腿一坐，回道，“这话在我初来少林时就回过，徐靖扬不是我杀的。就算你们召集了整个武林的人我也一样是这个答案，我萧红做过的事不会否认，没做过的也绝不会承认！”

一旁的关孟再次沉不住气，拍案而起，刚想发作，就被他旁边的向庸拦了下来。向庸站起来走到萧红的面前，蹲下来问道，“徐靖扬真的不是你杀的？”

萧红看向庸如此眼熟，不就是在武当山遇到的那个老头么？能在这里看到他，恐怕他的身份也不会太简单吧。她回道，“不是我杀的！”

向庸点点头，站起来转身对着文渊方丈一拜，“既然萧红不承认她杀了徐靖扬，我信她。我们武当不会再追究萧红，一定会配合文渊方丈，给萧红一个合理的处置。”

“掌门！”关孟气急一下子跪在向庸面前，“弟子亲眼所见难道还抵不过妖女的一句狡辩么？！”

向庸扶起他，“关孟，我知道你跟徐靖扬情谊深厚，可是你那日破门而入当真看到萧红刺他一剑了么？眼见未必为真，我信萧红的话，此事到此为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