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迹

第150章 七星绝迹

暴雨如注，轰鸣声不绝于耳。可萧红还是听见了那声姐姐，那声音大概不是传进她的耳朵里，而是传到了她的心里。她扭过头愕然地看着倒地的吴煌奇，一个可怕的念头瞬间划过她的脑海。

她发疯一样地冲过去抱起吴煌奇，他的脸边有一道划痕，是刚才萧红发出飞镖时划伤的。伤口虽然不深，可一般情况下是应该留下一道血痕的。可是他那里只是平淡地划出一道，并没有流血。

萧红颤抖着双手，她已经不敢去想接下来的事情了。她从那道伤痕处着手，轻轻一撕，果然扯下一张人皮面具，绿绡苍白的脸立现她眼前。

“绿绡？为什么是你？”萧红多希望眼前残忍的一幕不过是她的幻觉，可绿绡冰凉的手紧紧地抓着她，她感觉得到疼痛。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抱着绿绡大哭起来。

“姐姐……你听我说。吴大哥他……他不是有意要杀死……你师父的。”绿绡的声音断断续续，轻薄无力，淹没在暴雨的声音里。“他只是……只是有些固执，也许你们之间藏着我所不知道的秘密，所以他……他坚持要对你赶尽杀绝，你……你也不会轻易放过他。所以……所以……”

雨水呛进了绿绡的嗓子，强迫她咳嗽起来。她胸口的短匕没有拔掉，咳嗽的震动连带着身体，伤口又涌出好多的血。

“你不要再说了！我带你去看大夫，去找安清逸，以他的医术，一定可以治好你的！”萧红踉跄着抱起绿绡，她的脑中一片空白，已经再不能做出正确的判断。她很害怕，害怕绿绡会离开，害怕从此以后真正地失去她。

“姐姐，你别白费力气了。今日……今日一早，我就拜托师兄他……带着两个孩子回到……悠莱谷了。他再也不会回来了。”绿绡虚弱的声线一顿，萧红立刻紧张地看向她的脸，她仍旧强睁着双眼，没有昏死过去。“姐姐，我求你一件事。你师父的血海深仇……已经用我的命来偿还了，所以……我求求你，放过吴大哥吧，求你……留他一条性命，我想让他看着我们的孩子长大成人，我想让他洗心革面重新做人，求你给他一个机会吧！”

绿绡的手攥紧了萧红的衣袖，这是她赴死的唯一心愿，她坚定的眼神看的萧红心寒。

“我答应你，我答应你。我不会杀吴煌奇，我会让他苟延残喘的活着，让他一生都怀着对你的愧疚，让他照顾好你们的孩子。绿绡，姐姐全部都答应你，你安心吧。”

“我好累，好想在床上最后躺一躺，姐姐，你带我回家吧。”

萧红不能拒绝她的请求，她抱着她跨进了吴宅，按着记忆中的路，带绿绡回到了她的房间。她二人身上的衣服都已经被雨水浸湿，萧红就那么干脆地将绿绡放在床上，为她盖好了被子。

“姐姐，你能陪我躺一会儿么？我想跟你说说话。”

萧红点点头，也钻进被子里，“你想说什么，我都陪你聊天。”

“师兄他……是个好人。我爱了他一辈子，终于在我成亲之前想明白了我跟他之间的感情牵绊。是我拖累了他，让他的后半生都得为我奔波劳碌。可是姐姐，他的心里一直都装着你啊！不管他怎么掩饰，怎么伪装，怎么逃避，我都看得出来他对你的心思。”

“绿绡……这不可能。”

“姐姐，请你答应我，如果京师没有了你所留恋的一切，你就跟师兄一起回悠莱谷吧。他幼年就没有了家，长大又没了师父，现在没了我还多出两个负担。如果你能跟他在一起的话，我想他一定会很开心的。”

绿绡冰冷的手覆在萧红的手背上，她的身体因为痉挛而痛苦。她放不下的只有这件事了，她渴望快点得到萧红的回答。

“好，我答应你。以后会跟安清逸一起生活在悠莱谷里！”

绿绡的心愿已了，她的心再也不会跳动了。她的冰冷从手掌蔓延到全身各处，无论萧红怎么唤她都唤不醒了。萧红的热泪贴在她的脸颊，她想叫醒绿绡，再多一刻也好，不要永远地睡过去啊。

萧红如果能早些知道这个结局，她一定不会答应朱由检的交易，她宁愿将自己的一生都锁在皇宫里，也不要绿绡慷慨赴死。可惜，她的哭喊唤不回远走的灵魂，只能唤来对此事一无所知的吴煌奇。

吴煌奇踉跄着迈进房间，他看到绿绡苍白的脸，以及她胸前插着的短匕。他看到萧红，似乎一切都解释得通。愤怒染红了他的双目，他推开床边的萧红，扶起已经瘫软的绿绡的尸体。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杀她？！你要找的人是我！你要杀的人也是我！绿绡她什么都不知道，你为什么如此狠心！枉费她还叫你一声姐姐！”吴煌奇的声音在颤抖，他不能失去绿绡，他的心像被人掏空了一块，什么都没有了。

萧红任他骂着，只呆呆地立在原地。她脑中一片空白，绿绡死了，她好像连世上最亲的人也没有了。她强加压制的眼泪，如今终于决堤，她低头看着自己手上凝固的血渍，第一次如此痛恨身怀武艺的自己！

“我要杀了你！”丧妻之痛已经彻底包围了吴煌奇，他拔出绿绡胸口的短匕冲向萧红！他要刺她一刀！即使这一刀不能完全伤了她的性命，他还是想要真真切切地刺她一刀！

萧红本能的抬手抽出玉箫挡下短匕，“是你害死了她。”

吴煌奇瞪红了双眼，嘶吼着：“我没有！是你这个杀人的恶魔亲手杀了绿绡！”

“如果不是你下手杀了我师父，绿绡又岂会左右为难，最后落得这样一个下场？她若不是为了替你赎罪，又怎会易容成你的样子引我前来杀她？是你自己的罪行害死了绿绡！我萧红跟你无冤无仇，当真是不知道什么地方得罪了吴大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