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何人双执鸳鸯络

2024-03-13 作者: 妖辞栖迟
第79章 何人双执鸳鸯络

第79章 何人双执鸳鸯络

幽幽的话语带着不详的冷意,竟好似带着莫名的重量直直压在心上,男子咽下骤然而来的恐慌,僵硬地回了头,那一瞬的神色分明是涌满的不可置信!

镜外的望舒满意地一击掌,我就说嘛,山林美人,必然精魅,这可是戏本子一大定则呢。

片刻之前美丽柔弱的少女正缓缓挑起线条完美的红唇,艳丽到惊心的胭脂之色勾着一个嘲讽的傲然笑意。

她眉目间神色未变,仍是惶然间含着怯弱的楚楚可怜,深不见底的杏眼也仍带着哭过般微微的红,唇边却是诡异的妩媚,泛着淬了毒的过分艳丽。

薄冰般讥诮的阴冷笑意,从深幽古井的冷厉眸子里一路蔓延过娇美的容颜,重重将所过之处染上森冷的锋利云霾,这诡异惊心的变化令她看上去娇柔的美丽容颜也有了妖魔般的威慑力。

望舒心满意足扔了一粒瓜子,顺便戳着帝宵的腰催他来与自己同观,以免自己一人看再一人评最后还要孤独欣赏自己的戏评太过凄惨。

而帝宵漫不经心溜她一眼,果断又低了眉,懒懒拒绝:“不去,吾辈嫌弃你。”

望舒默了一瞬,才扶额:你就不能略微掩饰掩饰不要说得如此直白吗?

帝宵点了头,唇畔蜿蜒出笑意:当然可以。

“那温柔地说句谎话安慰我不行吗?掩饰掩饰再来嫌弃我会死吗?”望舒狠狠磨牙。

帝宵了然点头,笑意更深:“不行。那就不好玩了。”

望舒:“……”

片刻之后,拆了恢复恢复了又拆,将帝宵半座妖王殿折腾了六七遍的望舒满意跟着无可奈何的帝宵一起回去看古镜里的戏本子了。

戏本子里,也恰映至那少女的眉目。

妖异的美人满意地舔了舔朱唇,原本诱惑的动作现在看来只觉出无边的冷厉,低软的声音合着妖娆的媚色无声蔓延,全然不在意这恍然艳鬼临世的过分艳色,已惹得戏中的角色惊恐得不堪卒睹。

那是,已经惊怖到了极限的歇斯底里的,猎物的挣扎。

“虽然很愚蠢,不过,人类的血液,可比你们美好得多了。”用了赞叹语气发出的幽冷叹息撒娇般地软糯了声音,可那妖魔的邀请却绝对不能令人感到丝毫甜美。

看着那男子说不出却深黯如潮的恐惧,如冰冷潮湿的妖异月光,从那冶艳的笑意中款款浸染过来,所过之处步步留下冰凉的脚印,一步一步,蔓延成远古巨兽张开永不餍足的巨口的冰冷身形……

无法逃离的梦魇里,美丽的女子悠然启唇,雪白的纤指十指尖尖,长得几乎打卷儿的锋利指甲于丽人诡艳恐怖的美丽笑容里闪过不详的异样冷光,如锋锐的闪电深深划过那可怜的“猎物”的咽喉……

“你的血,我要了……”

“……”

难得,望舒和帝宵同时维持了沉默。

一个是无语,另一个嘛……

“愚不可及。”丢下漫不经心的冷冷话语,帝宵唇角一弯勾了个彻骨的讽嘲笑意,“活该他死。”

望舒总算被他这一折锋利到字字剜心溅血的评论拉回了心神,一时间倒也不忙着评论这个可怜的男主角,反而开始就着帝宵的话同情他了。

他也真是造孽,死都死透了还不得安生,先是被他们二人全程围观了他的犯傻,又被望舒狠狠唾弃了智慧,最后,还被帝宵的毒舌鞭尸得干净利落——叫人家一尸情何以堪啊……

唉……所以我为什么抽了风非要叫帝宵和我一起看啊!自他来了,我就连剧情都记不大清剧情——只记得他的毒舌了……

明明你都实地看过一遍了怎么杀伤力还这么高,全攒到现在爆发了吗?

显然帝宵从来不是个体贴温柔的人,也不打算现在开始做,因了方才被望舒不惜一切代价拖来评论戏本子而造就的一腔怨气全都对着这无辜死人发了出来,朱唇一启,又要开口剜心,被实在看不下去的望舒以一个苹果堵了口,擦着冷汗劝他:“那人已经死得够久了,你再怎么损他刻薄他他也回不来与你大战了,着实所费时间心智不变,却要减少很多乐趣,实在不划算啊不划算……所以,咱换一种娱乐?”

优雅咬了一口苹果外带给了望舒一个白眼的帝宵敛了眉,勉为其难点了点头。

“于是这就是你的娱乐?蹲在这里看那一大一小浪费时间犯傻?”

默默遥望着远方带着止越赏花赏月赏清荷,陪吃陪聊陪乱转的九阙,想一想他顶着师尊的脸却是陪着别的姑娘吃喝玩乐上天入地,望舒就觉一股无名火于胸中沸腾起来,一寸寸枝繁叶茂,而后延绵开来——最后熄灭成一道忧郁叹息。

有什么办法,谁叫她目前不是这个故事的女主角而是这个故事的一抹游魂,而且这还是个师尊的仰慕者几万年前为了一解求而不得的相思之苦,满足自己的幻想结出的梦……

唉,师尊你要是丑一点多好,既没有这样的狂蜂浪蝶打扰,我又不会嫌弃你,多好……

不过转念再想想,那个姑娘已经可怜到只能造个梦幻想师尊喜欢她,望舒自己却是不仅与师尊无距离还得到师尊六界嫉妒的温柔以待,甚至于多少人期盼千万年都不得见师尊一面,自己却能抱着师尊撒娇叫师尊给自己讲睡前故事什么的,夫复何求啊……

望舒立时就觉从容淡定了。

她现在从容淡定了,另一个人却完全不这么想。

纡尊降贵和望舒一起攥了瓜子在麒麟客栈门口磕了半天瓜子,嗑出厚厚一层皮的帝宵冷哼一声,指甲险些要戳进望舒眼睛里。

攥了瓜子的望舒在帝宵的怒火洗礼下弱弱缩了缩脖子,向后一退,弯出个讨好的笑意来:“你看,也不算蹲着嘛……起码还有个凳子……”

剩下的话,被帝宵业火灼灼的瞪视瞪得生生憋了回去。

这难道能怪我吗?

九阙一心想要稳妥,缩在麒麟客栈里默默等消息等了生生一天又一夜,望舒更是绝对不会质疑她哥哥的决定兼之巴不得留得越久越好,反正她最大目标也就是跟着哥哥而已,目前已经实现,她还着什么急?

你跑去追那神秘人顺便看故事放松,也都没想到留个什么消息叫他们动手,明明他们能看到你……而自己嘛……

望舒简直愤懑,他们看都看不到我我能怎么办!扮鬼他们看不到,拆房他们感觉不到,乃至于她疯了他们都不知道!

她有什么办法?

充分发挥以他人痛苦为我快乐的帝宵溜一眼望舒阴沉面色,这才心满意足将冷脸收去三分,轻轻一击掌笑得妩媚非凡:“是了,吾辈忘了你是只游魂。果然不能对你太高期望,委屈你了。”

这幸灾乐祸的安慰导致的结果便是,望舒把麒麟客栈拆了半边。

还好有还原这一能力,不用担忧剩下的半边漏风。

“算了,吾辈料你也是派不上用场的。”帝宵溜一眼愤懑憋气的望舒,顶着望舒“我哪里派不上用场”瞪过来的锋利目光悠悠然开了口,“吾辈倒是有个法子可以叫我们能够不这么无聊……”

恰到好处收了音,帝宵凝了笑,果然看到望舒立时收了满腔郁郁兴奋扑过来,顶着淡定面皮下毫不掩饰的激动,拼命端出严肃谨然的样子:“我们走吧。既是入了此梦也该做一点事,所以不能放过丝毫蛛丝马迹,何况这等重要的剧情……”

帝宵漫不经心听完她这冠冕堂皇的一段,只付以淡然一笑,却是毫不客气举起一只手臂,缓缓撩开了红衣:“吾辈受伤了。”

其间意思,久被他压榨的望舒是看得十分清楚——根本又是说什么解咒封印打架查案统统都是你小望舒的,吾辈的任务就只是看戏看戏看戏折腾你折腾你折腾你……

如何能不教人郁卒?

望舒默然看了一瞬那光洁明净堪比无瑕冰雪的手臂,深呼吸一瞬,久违地浮起了青筋磨牙:“你又来这一套?”

帝宵毫无愧疚兼毫不犹豫地点头:“吾辈以为,凡是有用的法子均是经得住时间和次数考验的。”

望舒皮笑肉不笑溜他一眼,也开始默默撸袖子点头:“我也认为,经过千锤百炼的脸皮才能维持住一个人持之以恒不断进化的无耻,所以为免你的无耻程度受到影响,我先给你拿刀削薄点?”

帝宵挑着眉,隔着手中氤氲的茶烟递来若有若无清冷一眼,许久,茶盏碰在唇畔,半掩住其下冶艳笑意来:“哦?你不是怕吾辈的脸皮撑不住吗?怎么还要削薄些?”

望舒亦是握着剑神情严肃,话音亦是一本肃穆:“不,我是怕你的脸皮太过厚实,那些内里的无耻狡诈阴险毒辣被堵着出不来,所以发扬一下助人为乐之心,给他们开一条道路来。”

帝宵:“……”

但是望舒忽略了一件事,那就是她从头至尾就没有赢过帝宵半次的,所以,不代表此次也能例外。

于是,帝宵幽幽吹开青瓷盏间一片载浮载沉的茶叶,幽幽点了头。

“你说得很有道理,吾辈内里的无耻狡诈阴险毒辣留给小望舒你享受就够了,不必便宜他人享受。所以脸皮这种身外之物,还是让它厚一点吧,免得流失了无耻狡诈阴险毒辣对你甚为不公。”

望舒咬牙切齿地摔了茶盏。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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