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1 解脱与顿悟（2）

他的肉体依旧在不停的蠕动，就好像一只可怜的虫子似得。脸上依旧挂着痴呆的笑容，与那些傻子没有任何分辨。

鲜美的肉体就好像一具木偶被人牵引着被人控制着，整日看着自己浑浑噩噩的，做着一些看起来毫无意义的事情，这就是阿比盖对于他的惩罚。可以说，阿比盖这毫无心理压力的，因为在侵入他们意识海的同时，他顺带窥伺了这两人的记忆，发现果真如他所料，这两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可以说是恶贯满盈的，可以说它们能够活到现在，也因为他们恶惯满盈，很多真正善良的人，犹如吴有间这样。倘若不是运气好，是不可能活到现在的。没有罗门的相救，他早已经变成丧尸口中的每餐。

“哎。”

内心的涌动是如此的剧烈，阿比盖深深的叹了一口气，他突然觉得无趣了，那属于从前的善良的心，骤然翻腾起来，猛地压下的恶魔的意识，将它压在了心灵的一个角落里，动弹不得。这当然只是一时，也许过后他依然会回复那个冰冷的性子，但现在，他又一次成为了那个相对善良的阿比盖。

可善良并不等于仁慈，阿比盖从来都不是仁慈的人，至少，他从来都不会妇人之仁。

“他们是你的同类吗？不是吧。你是纯种的人类，而它们……”

“呵呵……”

阿比盖没有继续说下去，但他所想要说的话，已经不言而喻了。

“它们也不是我的同类，我没有理由，也没有立场去救他们。即便，他们这样的状态，是因为我。”阿比盖轻轻的说道，他的声音显得平缓，仿佛不带任何的感情，只是罗门身后的胖子，却猛地撸了撸嘴。他清楚地感觉到，源自于阿比盖的变化，那是一种源自于灵魂的变化。

“口是心非。”胖子心中嘲讽了一句。

他觉得阿比盖简直变了一个人，变得平和，变得舒缓，变得没有那些复杂的情绪，就好像一个简单而又善良的人。可实际上，只有经历过那种莫名气氛的人，才明白源于阿比盖身体的，到底是一种怎样的气势。

这难道是我的错觉吗？胖子下意识的手托着下巴，陷入了沉思之中。因为肥胖，他的下巴显得很是宽阔，同样因为肥胖，他的手指显得短小，胖乎乎的，手指上满是肉团。这两种肉肉的东西接触在一起，令胖子的感觉分外的柔软，就好像坠入了棉花堆里似的，异常的柔软。

他喜欢这样的感觉，所以也喜欢用这样的姿势来思考。

胖子不明白，那属于阿比盖身上的变化，到底是因为什么。但他却清楚的知道，都只是一种异常的状态，状态过了，也就没有了。所以几乎在一瞬间，他用手肘碰了碰罗门的背。希望他能够反映过来，看出面前事态的变化。

罗门虽然只是个军人，但他能够以纯种人类的身份，在狐狼帝国里，从一个小小的努力，爬到了将军的位子，察言观色曲意逢迎的能力却是少不了的。更不用说经过胖子这么一提醒，几乎是瞬间，他便看出了阿比盖身上的变化，这样的变化，令他那颗已经死去的心，又活了过来。

“话不能这样说。”罗门正色的说道，此刻他高昂着头，那略微弯曲的腰，也挺得笔直，就好像一棵笔直的白杨。“你知道的，他们其实都是你的同类，都是变异的人类。”

话说到这里，罗门的脸上闪过了一抹哀伤：“至少在很多年以前，他们也是纯种的人类，但受到了诅咒的折磨……”

“不！那不是诅咒那是祝福。”罗门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阿比盖粗暴的打断了，“你又知道什么？你只是一个低贱的纯种人类，怎么可能理解我们体内蕴藏着的先民的血液……”

阿比盖显得异常的激动，甚至比刚才受到挑衅的时候显得还要激动，他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双眼浮现出了一抹赤红的痕迹，仿佛即将到达一个爆发的边缘。

他粗喘着气息，一双犹如发狂公牛一般的眼睛，死死的等着罗门。

罗门说到的，几乎是所有变异人类心中的一个忌讳。他们自卑又自傲，自卑于现在是一个属于纯种人类的世界，他们只能偏安一隅，自傲却是因为他们身上流淌着属于先民的血液，流淌着属于这个世界最古老也是最珍贵的血液。

他们庆幸，庆幸自己能被上天选中继承这种血液，另一方面却又遗憾，遗憾自己，在继承了这种尊贵的血液之后，却无法融入人类的主流社会。

纯种的人类认为他们是怪物，是受到了诅咒的人。于是驱赶他们，将他们驱赶到了城市的边缘，驱赶到了森林里，驱赶到了草原上。甚至到最后，为了资源和生存的空间，不断的屠杀他们，杀的一干二净，一个不剩。

变异的人类，就在这种矛盾中生存着。这种源自于内心的矛盾，自然也就滋生了内心的不满，他们希望拥有属于自己的一块领地，可即便是如此一件简单的心愿，也显得异样的艰难。

倘若不是那些驻留在麦卡伦草原上千万年都没有消去的诅咒，纯种的人类早已占领了这个地方，早已将所有的黄金狮子和狐狼驱除或者杀死，杀死所有在他们眼中属于异类的生物，包括变异的人类——与他们同根同源的变异人类。

那是一种悲哀，一种源自于内心深处的悲哀，一种本不应出现，但却出现了的悲哀。

这种悲哀是如此的晦涩却如此的明晰，它潜伏在每一个变异人类的心中，潜伏在，每一个自尊与自爱而后相互交织的人类的心中。

阿比盖大声地咆哮着，他似乎丝毫不知道什么叫做节制，也丝毫不知道什么叫做压抑。他就像恢复了黄金狮子的本性一样，凶狠，狂躁。

，都说情绪是会影响人的，特别是狂暴的情绪。越是狂野暴躁的，越是贴近原始的。它特别能够感染人，感染人的内心，感染人的意识。当所有的狂暴融为一体，酝酿成最猛烈的情绪，就好像所有猛烈的情绪一样，没有所谓的安静，也没有所谓的忧伤。可是那样的狂烈，那样的令人难以理解。

显然阿比盖的声音，感染了在场的很多人。也许他们并没有说话，也许他们并没有发出足够的声音，作为声援,但毫无疑问，他们内心之中都存在着这样那样的情绪。已经被阿比盖的情绪所感染，一直不停地颤抖着，衣下的手掌握紧的拳头。仿佛随时都有可能爆发的模样。

罗门望了望群情激愤的人群，微微叹了口气。他明白纯种人类与变异人类的矛盾几乎是不可调和的，即便他身为京都的将军，即便他在这个地方拥有着巨大的声望。可有些事情，他依旧无能为力，有这样的矛盾，那几乎是不可调和的，就犹如他们的血统天生就存在的不同是的，这种不同，也就是矛盾的源泉。

“好吧！那按照你说的，我应该算是你的同类了，这两个人……”罗门手指则依旧在傻笑的猴子和李老大，脸上露出了无奈的神色。还不知道在此时此刻，自己还能说些什么，来影响阿比盖。仿佛所有的事情都是那样的晦涩，躲在阴影的背后，让他看不清楚，也看不明白。

他知道人类对于血统的珍视，犹如对于自己母亲的珍视是一样的，纯种的人类以他们纯洁的血统为荣耀；变异的人类却以他们身上流淌着鲜明的血液为荣耀，类似胭脂那种，将自己身上的血液，当成一种负担，当成一种折磨的人，却是很少的。大多数人，就和阿比盖一样，他们珍视自己的血统，无论它是纯净的，还是驳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