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3 解脱与顿悟（3）

“我有说过不放过他们吗？”捕捉到罗门无奈的眼神，阿比盖仿佛冷静了下来，缓缓地说道。

“你不刚才还说过，不会放过他们吗？”罗门小声的嘀咕着，可面上却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他微笑地靠近阿比盖的身子，走到他身边大概一公尺的距离，两人就这样相互的对视着。此时此刻，他发现阿比盖苍老的面孔，现出了一抹晦涩的生机。犹如生长在土壤之中的一颗种子，随时都有可能长出嫩绿的藤条破土而出，甚至有可能长成参天大树，盘根错节的树枝，结成一张绿色的网，把所有的心思都笼罩进去。

那是一种多么美妙的世界，至少罗门是这样认为的，简单，单纯，这就是他所需要的一个世界，可是现在看来，这样的世界却离他越来越远。而在这个现实而嘈杂的世界中，他却越陷越深，越来越不可自拔。

某些虔诚的人总是显得简单，就好像阿比盖这样，他不会考虑的太多，也不会顾及的太多，他是那样的自由而没有束缚，即便身中了魔鬼的诅咒，依旧如此。就是因为那颗自由自在的心，所以他们暂时的压抑魔鬼的诅咒而恢复本心，让冰冷融化，所有的双气解冻的时候，他就像个普通的老人似的，即便面对着罗门的咄咄逼人，也没有显出任何烦躁的颜色。

他只是在笑，笑得那样的灿烂，笑的那样的和谐，仿佛没有任何东西能够阻挡他这样的微笑，也没有任何东西，能够阻挡，他对于微笑的追求。

“我这就去放开他们。”阿比盖淡淡的说道。

不过一眨眼的时间，他的身形便在众人的面前突然变得模糊起来，他的笑容碎裂开来，如一些碎片散落向两边，抛向了空中，抛向了那些属于空气的位置。

罗门下意识的向后退了一步，这一步并不显大，可以说是极小的一步，甚至只有半步的距离，可正是这半步多一点的距离，却暴露了他内心的慌张。那一瞬间，肌肉的紧绷让他自然做出了那样的反应，可紧接着，他就感觉到自己的失态了，于是连忙立正的身形。却也没有再向前，只是矗立在一边，安静的，仿佛是一只没有声息地石像。

在众人不可思议的目光中，阿比盖的身影再次浮现，他仿佛经历了碎裂与重组一般。那漂浮在空中的，无数属于原本影像的碎片，聚集在了猴子和李老大的身前，拼凑出了一个人影的形状。

模模糊糊的，隐隐约约的，仿佛什么都看不清，仿佛又是清晰的。在这样相互对立的矛盾之中，阿比盖的身影，又一次展现了出来。那身影逐渐从模糊变得清晰，逐渐从一片片细小而碎裂的碎片，拼凑成一个完整的人影。

接着，人影渐渐有了形状，渐渐能够看出基本的轮廓，再然后，便是那些独有的线条，轮廓分明的脸，还有那披着黑纱的身子，渐渐变得明晰。可这个时候，那些碎片之间还是充斥着缝隙的，缝隙有大有小，有深也有浅。小的几乎肉眼不可见，只能用感知去感受；而大的却是如此的明显，犹如幽深的沟壑一般。更不用提那些深的浅的，它们密密麻麻的，分布在人影的身体上下，分布在所有的位置。

从头顶，到脚底，所有的位置。

那些缝隙的边缘，并没有呈现出锯齿的形状，而是相对平缓与圆润的。不像李老大脸上的那块伤疤，即便他脸上依旧挂着痴傻的笑容，可那犹如蜈蚣一般的伤疤依旧蜿蜒的的攀爬在他的脸上，随着肌肉不规则的颤动而颤动，就好像一只迎风飘扬的蜈蚣，让人感觉到恶心。

阿比盖身上的裂缝，并不让人感觉恶心，那仿佛是自然的，仿佛是理所当然的。没有任何异样的痕迹，就好像它本应是如此，而不应该受到太多的关注，太多的苛责一样。那些裂缝显得如此的奇妙，密密麻麻的，却又很是的整齐，没有相互的交错，也没有相互的叠加，仅仅是按照一定的规律，排布在一起。

它们没有形成一个渔网的形状，而是形成了类似整齐蛛网的形状。这一点，让罗门份外的惊讶，他甚至忍不住想要叫出声来，却发现自己的声音犹如被卡在了咽喉之中似得。

他有些惊恐的望着四周，却发现四周简直变成了一个无声的世界，所有的一切都变得如此的缓慢。

“这到底怎么了！”

“到底是怎么了！”

罗门心中升起了一抹惴惴不安的情绪。

渐渐的，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些缝隙开始逐渐变得暗淡，开始逐渐的弥合。那并非两者拼凑在一起的弥合，而是自然而然的，仿佛被某种神秘的力量填充了缝隙，一个完整的阿比盖着身子，便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

他仿佛与刚才一样，没有任何的分别，也没有任何错砸的痕迹。

他的脸上依旧挂着和煦的微笑，丝毫也没有顾及周围人群中，猛的抽气的声音。他仿佛已经习惯了如此，或是将一切当成了理所当然，没有慌，也没有做作。就是这样自然而然地笑着，他的嘴角，裂开了一条弧线，露出的内里洁白的牙齿，没有一丝污秽参杂其中。就好似属于这个世界的，最美妙也是最自然的一种东西——好似一张白纸，没有任何的墨点。

胖子下意识的掏出了怀中的沙漏看了看，却见沙漏上层的沙子，与方才一般无二，几乎没有任何的变化。他惊诧的碰了碰罗门背，用一种极度轻微的声音说道：“他的变化几乎没有用任何的时间。”

“什么！”

罗门心下一惊，刚才那一番变化，他明明感觉已经过了一个世纪似的，可胖子却说时间根本就没有过去，这样快与慢的矛盾，又怎能不让罗本惊讶。罗门一张嘴，露出了不可思议的模样。他不着痕迹的转过了头，盯着他胖子的眼睛，只见他微微点了点头，露出了肯定的答案。

“他到底是怎么办到的，让时间都变得缓慢了。”

罗门转过了头，用极其复杂的神色，望着面前的阿比盖，也直到现在，他才真正了解自己与阿比盖之间的差距。刚才那一番作为，他是无论如何也做不出来的，甚至，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诡异的事情。

“也许他能够做到。”罗门突然想到了，那个被鬼面遮住了容颜的人，也许只有这个神秘的他同样看不出底细的人，才能够做到这样的事情。罗门再一次望了望四周，却见四周的人群，都不做痕迹地走远了一些。可罗门依旧能够一眼看出，这些人的脸上，那个惊讶的表情。

他点了点头，明白这些人总表达了惊讶无非就是阿比盖身体的碎裂与重组，来自于其他，他们根本就没有任何的反应，甚至根本就没有感觉到。这些天暗无天日的日子，早已经磨灭了他们对于时间的感知，更不用说阿比盖这样的动作，充斥着矛盾的痕迹，本就会让人忘记了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