缓缓地看了自己的手,想要触摸那黑色的边缘,那些仿佛触角似的无数的黑色阴云笼罩着罗门的身体,模糊了他的眼睛,动摇了他的内心。仿佛总是这样,一切都是这样的萎靡,那本应是五彩斑斓的世界,却变成了一片,黑色的废墟。
罗门已经分不清楚,虚幻与现实。所有的东西,特别是那些黑色的阴云,看起来是那样的真实,它们不断地涌动的,不断地翻腾着,不断的挤压着,宛若活物一般。每每当罗门颤巍巍的伸出双手,想要去触及那些阴云的时候,它们便不自觉的躲开——犹如受到了某种刺激似的,飞速地躲开。
而当罗门收回双手之后,这些看起来软绵绵的黑色阴云,就又一次挤压了过来,笼罩了过来,模糊了,罗门所有的视线;模糊了他,所有的念想。
“这里到底是哪里?”罗门低声的念叨着。
他仿佛已经来到了承受的极限,整个人,无论是心灵还是肌肉,都紧绷得犹如一张被拉满的弓。仿佛只要再稍稍一用力,就会被折断似的。不光是他的身体,甚至是她的心灵,就此沉沦,沉沦入了永恒的黑暗之中。
行走在黑暗的阴云之中,就好像漫步似的。优雅而富于节奏,一步一步向前,坚实而有力,即便双腿是颤抖的,可罗门依旧保持了武者应有的素养——挺直了腰板,没有任何倦怠。也许正是这种素养,支撑着他,在这种属于迷茫的世界中,保持着一抹难得的清醒。也许正是这一抹难得的清醒,让他能够随意的,自由的,行走,而不是被束缚在原地,被束缚在那一片黑暗之中。
他本来庆幸,庆幸自己还可以移动,庆幸自己不必呆在原地。可最后的结果仿佛已经注定了,那必定是一场莫名的悲哀,就仿佛他不知道这悲哀是如何生出,也不知道这悲哀是如何结束。或者它一直存在,一直潜伏在内心的深处,都是他从来,都没有注意而已。
但毫无疑问,这种属于悲哀的东西,完美的爆发了出来。当罗门发现自己无论如何向前,都无法走出这一片阴云的时候,他的内心,就已经沉沦了,就已经陷入了深渊,就已经开始紧张,开始莫名的慌乱。
他似乎不太习惯这种惴惴不安,所以手脚的韵律感也逐渐开始消散。他的双脚,从坚定有力变到了绵软,他的身体摇摇欲坠的,仿佛随时都有可能倒下。他的双眼闪动着迷茫的神色,那是一种麻木的神色。反映了他的内心,是如此的绝望,如此的空旷。
世界就是这样,当所有的绝望与空旷,聚集在一起的时候,便纠结成了现在这个世界,一望无垠,看不见边,也看不见希望。那些本应属于阳光的地方,却被黑暗填满;,这些本应被黑暗填满的地方,却充斥着悲哀与绝望。
那本应是一种源自心灵的感觉,倘若心中不想了,便不会存在;那本应是属于心灵的错乱,倘若不再念叨了,便不会聚集。可有些时候,并没有这样的倘若,即便你知道很多事情不应该是那样,那是错误的,不应该去做,手脚或心灵,也就不自觉的,按照那仿佛源自于内心深处的指引,去完成那本应流于身体之外的事情。
就好像残酷的苍白,或苍白的残酷。世界本就是这样充满了矛盾,小到一粒灰尘,大到一座山,一片天空,仿佛所有的东西,都充斥着矛盾的痕迹。包括人,包括行走在黑暗之中的人,包括罗门,此时此刻,他的内心之中,就充满了矛盾。
仿佛有一个声音在高叫着:继续走吧,走罢,你就能得到自由!
可正当罗门坚信不疑,继续向前的时候,又一个声音在她的耳边响起。低沉,舒缓,犹如一种美妙的浅唱低吟:停下来吧,你下来吧,不要向前,不要向前,那是一片死胡同,没有任何意义,你一直是在原地踏步,也没有任何作用,停下来吧,停下来用心去思考,只有思考,才能让你走出这一片氤氲!
罗门低垂着脑袋,仿佛是在思考,可脚下却依旧迈着步子。向前,他继续向前,仿佛是听从的第一个声音的吩咐,他一路向前仿佛是没有迟疑的,可他的眼眶中,却充斥着麻木的目光。又像是陷入了某种思考。他的眉头一抖一抖的,犹如一层薄薄的雾,遮掩了那一对痦子。
他的身体机械的向前,没有任何肯定或否定的答案,这样行走,仿佛成为了没有意义的事情,可他依旧在思考,就好像这样的思考终究会令他超脱似的
他无怨无悔,即便是那本应出现在心灵深处的不甘,也显得如此的淡漠。
向前,他继续向前,他向往的用双脚走出这一片阴云,却正如第一个的声音,所说的,他只是在原地踏步而已。
当然,这一切,他并不能知道。他已经陷入了其中,已经沉入了其中,就好像步入了某种沉重的深渊时,被琵琶骨被牢牢的锁住,挣脱不得。
迷茫,绝望,犹如一张巨大的,满是血腥而狰狞的嘴,那锋利的牙齿就好似一排尖锐的刀,摩挲着向前,不断地撕咬着罗门的血肉,撕咬着,属于灵魂边缘的,一些包裹着内心的一丝的血肉。
罗门就好像没有知觉似的,安静的承受着所有的一切。或者说,他已经毫不在意了。他没有任何反抗的动作,也没有任何激烈的反应,他犹如一滩行尸走肉似的,继续的前进,继续的原地踏步,继续着,自己心中认为能够走出这个地方的动作。
可最后的结果,必然是一片落寞,必然是充满戏剧的,就好像所有落寞与充满戏剧的事情一样,没有绝对的对与错。也有可能,他这样走,终究会感动着一片阴云,放他一条生路,打扮更大的可能,是那些那些氤氲从来都是冷血的,它们不会有任何的感动,只会继续将他,整个人,困在这里——永远也不得解脱。
当朝阳落下,便是夕阳开始酝酿的时候。一年中总有一些日子,白昼显得是如此短暂。就好像一出演到一半的折子戏,还未开头,便已经结束了。甚至它根本就没有头尾,有的只是草草的出场,与草草的落幕而已。
草原上,那漫天的飞絮卷起的尘埃,遮挡了阳光,让整个世界,显得暗淡。只有那些隐约间,从尘埃边缘,透出的清光,仿佛预示着,这是属于白昼的一个世界。
活着的人与逝去的人一样,同样的陷入安息之中。他们躺在床上,或者瑟瑟发抖,或者陷入了安眠。可毫无疑问即便是安眠,也显得如此的诡异。
几乎没有人能够真正睡着。因为,这场风雪来的太突然,也太暴虐了。犹如疯狂撕咬着世界的冰雪恶魔,席卷了整片草原,从东到西,从南到北,覆盖了草原的所有位置,所有地方,每一片明亮或黑暗的角落。
狂风终于出现,夹杂着慢落的雪花,犹如帷幕似的从空中坠下,连成了一片,把整个世界侵染成了一片白色的空间。
那本应是青色的草,却被冰雪压弯了腰,它们弓着身子,无精打采的,仿佛随时都有可能死去;还有那些本应绚烂绽放的野花,却在生命的半途伤逝,被雪花搅乱了的花瓣,那些逝去的生命的花瓣,就这样静静的躺在地上,仿佛没有任何的声息。
那是死亡,对于它们来说,这是早已注定的归宿,可即便是这样,死亡也不应该来得如此迅捷,没有给它们任何一丝准备的时间。世界就是这样的残酷,倘若你无法适应,便只有死亡一途。没有任何怜悯,也没有任何缓冲。死亡本就是一个突然到来的过程,那么无声息,没有任何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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