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火船

察觉到自己的意识已经到了活跃的极限，李沐没有再接着克制。一扣左腕，还是弹出了空中幻象。

那粒小小的圆扣，宛如一只草丛中的硬壳虫，乍然张开双翅，发出极为轻微的“嗡——”的一声，已经消失在前面的草丛中。

感觉到李沐的动作，罗旧川有些讶异地扫了一眼。在谛听的人中，罗旧川还没亲眼见识过李沐空中幻象的神奇之处。

李沐张开手掌，另一只空幻圆扣勃然而发，射出一道光幕。

光幕中，就像有一双眼睛一样，从草丛中掠过，将所见到的一切清清楚楚地传递过来。

罗旧川闭一闭眼睛，才又郑重睁开。似乎是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李沐向他递过一个眼神，罗旧川惊诧莫名的神色才逐渐平复下来……

可是随着空幻的图像传递，草丛中任何异常都没有出现。

除了自然界的声响，任何多余的气息似乎都不曾存在。

李沐的瞳孔极为轻微的变化着，这一切，令他忽而想到了前世中的那次经历。

贴近罗旧川的身边，用只有两人才能察觉的声息变化，向罗旧川问道：“你们大唐……有扶桑或是东瀛忍者的出没？”

李沐不确定在这个大唐，罗旧川他们对于那个岛国的称呼。因此不管扶桑还是东瀛什么的称呼一并说了出来。

东瀛？

扶桑？

罗旧川神色一顿，惊诧地扫了一眼李沐。扶桑忍者，他只听说过。东南一带海岸边，常有扶桑人出没。

甚至海上贸易中，也有扶桑的商人来往经营。有商人自然有保镖，听闻在那些极品的商人身边，都有一种奇怪的武者，称作扶桑忍者，又有人叫这样的人为扶桑隐人。

对于忍者，罗旧川只能是顾名思义地去理解。

他父亲罗成是武将，他自幼又被胡国公秦琼所养……武将世家的子弟，自幼自然熟读兵书。

殷周之际的姜太公吕望，所著有的《六韬》，罗旧川很早就通读过。里面提到忍术，又经孙武、张良、韩信等人理解发挥，对于忍术这一点，已经从权谋、形成、阴阳、技巧等诸多方面给予了相应的解释。

本来兵者，诡道也。用兵千变万化，要的是攻其无备、出其不意。

而忍术，在用兵之道上，也是阴谋之道。不过，不管是阴谋阳谋，就像是不管黑猫白猫，逮住老鼠就是好猫一个意思。

那将忍术放到武技较量中来理解的话，自然是一种暗袭之术。除此之外，罗旧川几乎是对武技中的忍术一无所知。

听李沐忽而问起，罗旧川一怔之下，向李沐轻轻点一点头。看向李沐的眼中诧异神色不减，还因为另一个小小的原因。

那就是，刚才李沐询问时，用了四个字：你们大唐……

罗旧川眼光审度着李沐，见他面色沉凝如冰，眼底寒芒暗闪，便忍下对李沐这四个字的疑惑，将眼光转向四面的草丛。

李沐却没在意罗旧川的疑惑，他此时只觉得全身细胞前所未有的活跃，意识中满是一种亢奋之意。

忍者！

前世里任务中遇过一次搭档，那人自称就是伊贺忍者一脉的后人。见识过那人的武技之后，对于人体的潜能似乎就有了一个崭新的认识……

如果这次的对手真的是忍者，那将是一场极为期待的实战！

召回空中幻象，李沐与罗旧川静静匍匐在草丛中，不断无声无息地变幻着方位。

不就是忍么？

那就看谁忍不住！

“嘭——”

就在这时，随着一声闷响，一道刺目的火光骤然亮起，继而传来一股浓浓的火油燃烧味道。

李沐的身形就在瞬息间，已经无声无息纵掠潜进火光起处。透过一人多高的水草岸边，一片茫茫的江水上，竟蓦然出现了一团火焰。

“那是一条船！”

罗旧川站在李沐身后，微侧着身体与李沐保持最佳的战角，眼光向江面一掠说道。

那不仅仅是一条船，那船的桅杆处，还吊着一个人。

火焰就在船的一角爆发蔓延，借着夜晚的江风，顺势向那根桅杆烧去。凭借这样的势头，桅杆上的重叠的船帆很快就会被引燃，那人很快就会被大火笼罩。

“裴西月！”

李沐忽而静静张口道。

不出所料，在熊熊的火舌光线中，李沐敏锐的眼光很快就看清了船上的情形。

李沐心中一动，看来，自己对于忍者的理解，还是有所偏差。

忍者，不是单单的隐忍，他们忍的是身体的各种极限挑战，而一旦对准目标，那就是不择手段的战！

忍一切之所不能忍，战一切之所不能战！

这也是忍者武技并不一定达到综合的顶点，却往往能一击制敌的原因吧？！

这种不择手段的战，显然就不会只是偷袭。

李沐心念百转间，“嗖——”一声合金丝已经疾射而出。罗旧川听到他这里的动静，知道他已经出手，反而有些诧异地袖手旁观了……

只不过罗旧川眼神才投向那边江面上的小船，只见李沐手中乍然间又似乎射出一道刺目的闪电！

“咔嚓——”

船上的桅杆，骤然间似乎被一道凭空而来的闪电击中，顿时咔嚓断裂开来。

与此同时，桅杆上裴西月的身体，带着一截断裂的桅杆，似乎被一种超乎寻常的力道所牵引，刹那间向李沐这边疾飞而至！

罗旧川惊诧地看着李沐手中一个黑魆魆的东西，一闪而收。可是那偌大的东西收在哪里却是毫无踪迹，竟是变戏法一般凭空而没！

也就在这瞬间，裴西月的身体已经被合金丝牵拽而来。就在迫近的那一刹那，李沐一掌轻击，将裴西月的身体阻隔在自己眼前丈余远处。

“砰——”

随着合金丝的霎时而收，裴西月的身体就重重跌落在草滩上，溅起一片水花轻波。

“嗤——”一声轻响，裴西月的胸前乍然腾起一团土黄色的烟雾。一股呛鼻的味道随风散溢到这一片湿润的空气中。早在裴西月身体跌落草滩的那一刻，李沐一把扣住罗旧川的手道：“不要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