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约翰:近墨者黑(2)

2018-04-15 作者: 德拉克拉
第113章 约翰:近墨者黑(2)

约翰的双腿再也不听使唤了,他矗立在原地,双眼睁得老大,瞳孔却越缩越小。他意识在跑,身体僵硬的好似绑满了铁块。后来,他艰难的往后退去,却因坑洼的土地而失去重心,跌倒在地。一个心跳间,他彷佛跌落在无尽的黑暗深渊中,世界都在嘲笑他的愚蠢和无知。接着,他似乎听见杰克宣读审判词的声音:“约翰,你为了复仇,双手沾满了鲜血。你杀了人,弄丢了武器和食物,还将朋友抛弃。约翰,你真的无可救药,你的灵魂被魔鬼污染,你的身体被恶魔玷污。我宣布,你将被钉在十字架上,用火烧死。”

突然,身体出现一种坠入深渊的失重感。黑暗、还是黑暗,莫名的懊悔盘旋升入空中,约翰为自己曾经迷失心智而悔恨万千。所有事情都没有朝着自己想象中的发展,计划一次又一次的被大乱,他不明白为什么事情发展会不停的被改变,“我一开始并没有打算杀人!”他躺在地上,血红的双眼直视天空,“我本只想绑架凯茜·布莱克,用来威胁莱恩交出图纸,说出图纸来源。我并没打算杀人!!”怒吼伴随着闷雷一起在天空中来回翻腾。

嘴巴咧到耳根的农夫诡异的笑着,向他慢慢走来。咔嚓一声,闪电劈了下来,映着光亮,约翰看见农夫嘴中还有肉块残留其中。狂风接踵而来,麦田沙沙作响,麦秆互相摩擦,农夫越来越近。喔!喔!天啊!

农夫一下子就扑在了约翰身上,牙齿在空气中咬合,发出咔咔的声音。它嘴中的腐肉顺着裂开的大嘴脱落在约翰脸上。腐烂肉块散发的臭气差点让约翰窒息,于是他将所有力量都集中在拳头上,孤独一掷的一拳过去,直接将农夫打翻在地。拳头击中了农夫脸颊露出的牙齿,划破皮表。深红色鲜血从关节处涌出,血腥引起了麦田中的骚动。

约翰以为自己心理承受够强。但此时,他内心如决堤大坝,彻底崩溃了。慢慢地,麦田中又出现无数双火红双眼,它们开始移动,如同火焰左右乱晃起来。渐渐地,无穷无数的死人拨开麦秆钻了出来。这些人身体全部腐烂,乳白色的蛆虫在它们身体里来回蠕动,有些蛆虫掉在地上继续蠕动身体。而后另一个活死人钻了出来,他踩在蛆虫上面,“噗呲”一声,蛆虫变成了恶心的肉饼,白色的汁液从它们体内喷出,飞溅在肮脏的土地上。

活死人无视脚下,还在走……约翰见过活死人,可不是眼前这样,它们应该没有意识,而不是浑身腐烂布满蛆虫。

雨声、雷声与闪电夹杂。活死人靠近、再靠近。

「喔!上帝啊!耶稣啊!」约翰在心中惊呼,他借着光亮看清这些活死人的脸庞,是如此熟悉——都是他曾经杀过的人;黑色丰田车的车主,车主的妻子、孩子,珍妮·佛兰克林,收费站的女孩,超市的安保陈刚,小货车的司机,高速路服务区伏击他们的雄鹰特警队,还有……天啊!还有赛迪·海克,他再也其中!

“上帝也好,撒旦也好,救救我。”约翰对着天空说,“让我为安娜报仇,我愿奉献我的一切。”他边说边用脚后跟和胳膊肘支撑着向后蠕动。接着,一个他熟悉的面孔伸出苍白而腐烂的双手,就在触碰到他的瞬间,闷雷在天空中翻滚。瞬间一道闪电刺破黑暗,从天而降。这次,闪电劈中那双手的主人。约翰看过去,活死人矗立在原地,瞬间燃烧,好像黑夜中的火炬。几十个心跳间,活死人摇摇晃晃地倒在他的脚边,黑雨吞噬了它,火焰慢慢熄灭,一柄被闪电击中,刀刃有些发黑的水果刀插在活死人的脖子上。

一柄充当引雷针的小刀救了他一命,还是上帝对他的审判还并未开始,亦或者是撒旦认为将他喂活死人是一种非常慈悲的刑罚……约翰无力思考,他只觉得脑袋空空如也,无法集中精神思考上帝最终会通过什么方式审判他的罪恶,更无法思考这柄小刀的由来和它主人的命运。后来,约翰艰难的从地上爬起,在另一双腐烂的手触碰他之前狼狈而逃。

夜晚的黑幕带领着天空中的乌云,逐渐笼罩住整片大地。约翰彻底迷失在麦田里,无论是心智还是方向,全部都迷失在这广阔无际的污浊土地中。他在黑暗中精疲力竭的跑,任凭黑雨拍打在他全身,肆虐在沧桑的脸颊上。低沉刺耳的雷声不断地在天空中翻滚,闪电一道接着一道地劈入无边无际的尽头。

不知道跑了多久,身体的力量即将流失殆尽,绝望熄灭了希望的火焰。他意识开始丧失,视线变得朦胧。饥寒交迫让他越跑越慢,后来跑变为了走,走又变成了好似古稀老人般的踱步前行。最后他实在走不动了,便站在原地,任由黑雨浇灌他的全身,雨水从他脖颈流入,穿过胸肌、腹肌、钻入大腿。暴风依然凛冽,麦田中不停传来“沙沙沙沙”的声音,上帝的低语让约翰觉得脑浆被煮沸了般地,即将从双眼或双耳中迸出。

“来吧,杀了我吧。”约翰自言自语,“我不再逃跑了。”仿佛间,赛迪就站在面前。渐渐地安娜的幻影又显现出来,她向他招手,期待着他的归来。于是,约翰闭紧双眼,让眼前的幻觉消散。他昂起头,张大嘴巴,黑雨灌了进来,好咸啊,像是上帝的眼泪。是上帝在哭泣吗?还是撒旦?接着他也哭了,平生以来第三次哭泣,第一次是他刚出生时,第二次是安娜被火烧死在自家房屋时,第三次则是他即将接受上帝审判时流下忏悔的眼泪。

冰冷的眼泪顺着他滚烫的脸颊滑落,他依旧大口、大口地吞咽黑雨。「有朝一日,迷雾散去,或许某个人会发现我的尸体,也或者我的尸体将会吃掉某个幸存者吧,」他想,「算了,我已经是将死之人了。」“可我不甘心!”约翰竭力嘶吼,雨水冲进喉头,他发出一阵钻心痛苦的咳嗽,咳嗽产生的哀嚎被雷声淹没在死寂沉沉的麦田地中,“我愿奉献我的灵魂,只要你给我一次机会,让我为安娜报仇雪恨!待一切结束后,我自愿成为你的仆人,当牛做马也好,成为打手也好,我服从你一切指令。”他顿了顿,睁开似血的双眼,大声咆哮:“撒旦!!你听见了吗!!”

嚯嚓一声,闪电映亮了四周,似乎便是撒旦给他的回应。与此同时,黑暗中的活死人慢慢的聚拢,靠近、再靠近。约翰做了个深呼吸,**的空气钻入他的心肺,一种死亡的感觉瞬间升起。忽然,肩膀搭上了一只手,那只手用虚弱的力量把他向后拽去。他猛地回头,模糊视线中出现了一个人影。“你打算在这里等死吗?”那人边拽边说,“这世界没有什么上帝和撒旦,只有活人和活死人!”

约翰怔了一下点点头,他咬紧牙关跟那人在雨幕中奔跑,涣散的目光慢慢聚拢,前面带路的男人轮廓缓缓浮现;一米八以上的身高,体型不算魁梧也不算瘦弱,白色的衬衫变成了黑灰色,下身的西服裤子早已泥泞不堪。男人似乎受了伤,跑步动作奇怪、速度缓慢。「又是一个将死之人,」约翰想,「是撒旦的指引?还是上帝的救赎?」他默默的跟随,穿过一片麦田,接着又进入一片麦田。

不知过了多久,一辆侧翻的货车出现在约翰的视线中,他注意到车厢的大门敞开着,似乎可以为他们提供短暂的庇护。“快到了,就是哪儿,”男人边跑边指着货车说,“我们躲进去,关上门就安全了。”约翰这才发现男人的异样——右臂被咬了,伤口鲜血淋漓。跑步时,他一直用左手托着右臂。此时,右臂脱离了左手的支撑,毫无悬念的垂了下来。

在逃亡中,约翰也会瞥见其他人,农田里的农夫,或者可以说是双目通红游荡在农田中的活死人。大量的活死人,数量令人发指。世界果然变了,黑血病毒的感染率呈夸张的倍数不断上升。接着,他想起了杰克告诉他的生存法则。于是,他冷冷的笑了笑,对着肮脏的土地啐了口浓痰。还管他妈什么生存法则,自己都即将成为众多活死人之一了,之所以现在还没死,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而已。

哈-哈!事情的发展总是不如意。约翰杀了人,丢掉了装满食物和水的货车,又在高速路服务区的一家破旧的超市里被警察伏击了个措手不及,赛迪因此失去了右手。要不是他武器精良,率先开枪,躺在血泊中的可就是自己了。也就是那个时候,他被子弹划破了脸颊,黑雨混带着的细菌从伤口进入了全身。他要死了,唯一仅存的希望只有金振昌的手机——那个进入4号避难所关键的钥匙,只是到现在为止他还不知道该怎么用。暴雨来的总是凶猛,如同饥饿一样,不停的袭向约翰的身体。在货车的后车厢里,约翰扶住了差点摔倒的男人,他将男人扶靠在角落中,强忍肌肉的酸痛,关上车厢大门。狭隘的空间提供给他一丝凄凉的安全感。他坐了下来,聆听着雨点砸落在货车铁板上的声音和闷在云层中的雷声,上帝制造出来的怒吼逐渐掩盖住了活尸的叫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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