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弱肉强食,只有不断保持身材,让自己越来越美,才能在这儿生存。”石岩告诉水手们,“我曾经卖过一篮子蛤蜊给一个女孩。她们不吝啬钱,也不会跟我讨价还价。那天,她的奴隶为她拉开车门,她招呼我过去。”张伟在他卖水产品前就跟他说明白了,绝对不能主动跟交际花讲话,除非她们先开口。招呼他的女人朝他微笑,付给了他三倍于扇贝的价格。
“这个人是谁呢?”铁皮船只有一只手的水手问,“我猜一定是‘蛤蜊女王’对不对?”
“不,是落雁。”他告诉他们。翠花曾告诉他落雁是最有名气的交际花,“她是个混血,”翠花告诉石岩,“据说父亲是外交官,母亲是希腊人。她遗传了父亲和母亲的所有优点。灾难来临后,她被创建泥塘镇的一位元老级人物收为情-妇。后来那位元老被一个刺客杀死了,她失去了一切保护,只得寻求自保。她跟你说过什么吗?石岩?”
“她说,‘你还有多少蛤喇,我都要了。’,”石岩回答翠花,“还问,‘有没有调好的海鲜调料?小帅哥?’”
“那你说什么了?”
“我说,‘很抱歉,我没有。’然后又告诉她,‘我不叫小帅哥,我的名字是石岩’。她建议我,‘下次要准备些海鲜调料,这样你可以卖出去的更多。’就这样。”
石岩在无月的黑夜告诉过蔡鄞璞“落雁”的事情。“她的真名叫做贾新颖。”这是他通过耳朵听来的事情。
“是的,你正在学会寻求真相。”蔡鄞璞轻声说,“她的情人是董方,也是泥塘镇的创始人之一。但这还不够,你还能了解更多。”
石岩知道水手们并不关心交际花的名字和她们的历史,于是他转而询问水手们外面的世界变成了什么样。
“什么样?”其中一个人大笑起来,“你想要什么就去超市里面拿什么,你想要钱就去银行拿,想要衣服就去服饰城拿。但是你要保证你活着走进去,还能活着走出来。”
“这些金子就是我们从幽灵舰队上拿的,”另一个水手说,“你知道那上面都是什么人吗?全是高官、富商,每一个都是穿金戴银。只可惜他们都变成了活死人,所以我们来了,东西就是我们的了。只可惜船长和那是个兄弟无福享受了。”
难怪他们有那么多金砖。“那白沟村呢?”他问,“就是在天津港附近的村子。那里还——”
“——死光了。”给他金砖的雀斑男孩替他说,“这是我们见过唯一有活人的镇子,其他的村子不是全都变成了活死人,就是全都死了。”
“喔。”他呼了口气,「与我无关,石岩不认识什么村长,也没有任何朋友和亲戚还活着。」他边想边推着小车离开“铁皮船”,身后的船员嬉笑着朝着入关检查口走去,他们每一个人都满载黄金,脸上堆笑。石岩却不是,他在混着鹅卵石和残渣的水岸旁继续走着,“卖鱼、扇贝、蛤蜊,”他边走边吆喝,“卖鱼、扇贝、蛤蜊。”小推车中只有一些东西没有卖掉了,大部分都卖给了铁皮船上的船员。
石岩继续往前走,遇到了罗斌,他正在海滩上舞弄着弯刀,浑身汗流浃背,满脸的疖子通红的在上面抖动。他收起弯刀,买了几条烤鱼。罗斌把弯刀借给石岩摆弄,“我有些事情要问你,孩子。”他大口大口的吞掉鱼肉,一边问,“听说港口来了一艘金船,船上除了黄金就是黄金。真有此事吗?”
金钱的味道总比鱼腥传的要远。才不到一天,金船的谣言就充斥在泥塘镇的每个角落中,有人说整条船都是金子做的,有的人说船员拉出来的屎都是金子,更有传言说这是一艘将石头变成金子的魔法船。罗斌认为金船才是对的,“我们应该去看看,或许还能捡到些金子。”
“金子越多,目标越大。”石岩挥了几下弯刀说。罗斌努了努嘴表示认同。“而且钢铁抵不过枪械。”
“小家伙,你不跟我干吗?”罗斌在吞食烤鱼的间隙中说,“我们只找一点点就可以了。”
“我不会打架,”石岩把弯刀还给了罗斌,“父亲要我卖掉这些东西才能回家,不然就没有饭吃了。”
罗斌捏了捏他的胳膊,想了想无趣的丢给他一个瓶盖,“这是给你的钱。”他多送了一条烤鱼给罗斌,然后独自离开。
石岩从码头离开时,天已经快黑了,小巷中的人越来越少。他不知道“铁皮船”上的水手有没有去找妓-女或交际花。「或许我该看看,」他边想边推着车穿过广场,几个戏子无趣的坐在广场中间,一瓶酒在他们之间传来传去。当他们看见石岩的推车过来,便拦下了他。他问他们,今晚怎么没有演出。打扮成近代文艺青年的人垂头丧气的告诉他,“镇子里来了金船,听说从金船下来的人带着金子去妓-院了,所以没事的人都去哪儿看金船上的人是不是也是金子做的了。”
“我觉得他们都是屎做的,”啤酒肚男宣称,“就是你总说的脑袋进屎的骚狐狸。他们都是。”
“你知道顾磊吗?”帅气的男子问他。
“你们的吉他手吗?”
“对!”帅气男子说,“他认为自己比那些金人更有魅力,也跑去妓-院了,或许现在正在跟春花上床!”
“也许他们跟普通人没什么区别,”石岩告诉他们,“只是运气好,找到金子而已。”
“或许我们也应该去看看,”文艺青年摇摇晃晃的站起来,“以后我们就创作一部剧叫《金子与屎》怎么样?”他们轰然而笑,然后纷纷离去。
石岩来到妓院,周围围满了人,几乎水泄不通。他在人群外面看到了面包师、金匠、屠夫还有乞丐。他离开人群,藏好推车,依靠瘦弱的身材在人群堆中费力穿行。然而当他溜进妓院时,发现春花坐在大厅里,闭着眼睛听顾磊弹着吉他。桃花也在,她正在对着镜子梳妆打扮。又是骗人的情歌,石岩最反感听到这些虚假的情歌爱来爱去。但桃花总爱央求他给她演唱情歌。她还未褪去稚嫩的思想,幻想着世界美好的那一面。她是这儿最年轻的妓-女,才十六岁。石岩知道,她的身价是其他女孩的两倍以上。
看到顾磊厚颜无耻的坐在那里,把手伸到春花双腿之间,他便怒从心起,只见顾磊一边唱着情歌,一边朝桃花抛媚眼还一边用手在春花身上游走。妓-女们都叫他“情歌王子”,但他除了油嘴滑舌,几乎就没有什么真实的东西,言语是假的,心也是。石岩看的出来他嘴上一套心中一套。
「你若真是情歌王子,跑到妓院来干吗?」他心想。此刻顾磊唱起了某个女孩伤心欲绝准备自行了断,因为她爱上了某个不回家的男人,那个男人又骗了她爱上了别的女人。「如果我是那个女孩,我就去杀掉那个男人,还有他的情妇。」石岩拎着一口袋烧蛤蜊递给他们,她们边吃边听。他边唱边吃。
“你们有没有看到金人?”石岩不经意间的问,“我想卖给他们蚌壳。”
“喔,他们已经走了。”顾磊摸了摸他的头,他厌烦的躲开。“从后门走的,不过不要紧,你的蚌壳我全都要了,送给我们漂亮的女孩们。”
女孩发出惊呼,石岩只觉得顾磊越来越令他恶心。早在顾磊刚出现在码头时,石岩送给了他几个蚌壳才保住了他奄奄一息的小命,那时候他没有钱,没有金子,更没有瓶盖。因为饥饿而差点丧命。石岩帮了他,让他用一首歌换取了是个蚌壳。他说自己永远不会离开了,“这里有人有物资。”他道,“还有热心的小男孩,愿意救我。我的命就是你的,我愿永远为你效劳。”石岩听过他对其他女孩或有权有势的人说过类似的话,“我的命就是你的,我愿永远为你效劳。”原来这便是顾磊对于每一个可能会对自己有利的人都会说的言语。
「肌肉男揍他的那晚我要在就好了。」妓-女们时常就会那这件事当做笑话讲给别人听,翠花说那天晚上顾磊跟每个女孩**,正好那时候有人带交际-花来偷-情,正巧他看到了貌美的女孩,同样的话又用同样的方式说出口,正巧被带女孩来的男人听到了,肌肉男把他拖出去臭揍一顿,扔进了又黑又丑的运河里。从那以后,他好几天都在发烧。
石岩正在幻想当时肌肉男是怎么揍的他,回忆自己如何在码头见到落魄的歌手,“女神”出现在他身边。“他唱的歌真好听,”她用极为标准的普通话喃喃低语,“他真幸运,长得又帅,嗓子又好。还是个男人。”
「他虽帅气,心却肮脏。」石岩咬着牙想,当没有说出来。顾磊一直都想得到她,但她只同富商、有权有势的人上床。她总喜欢跟自己的伴侣在上床前在泥塘镇逛逛,他们会去酒吧、码头、集市很多地方。每次石岩推着车碰巧遇到他们时,她都坚持让自己的“另一半”买点蛤蜊、蚌壳和扇贝,说是同房时能更加坚挺。她这么做是确有其事还是出于好心,石岩不知道,但他认为一定是她同情自己才这样,她对他微笑,但他总感觉她笑容中带着些许悲伤。
根据其他妓-女说,“女神”平常很少出门,只有陪同客人或者有人找她的时候才会出来。这次她出来全都是因为有一些人肯出重金买她和姐妹们共度良宵,现在那些人都已经走了,她的姐妹们也都各奔东西。
顾磊的歌终于唱完了,当最后一个音符在空气中隐去时,春花叹了口气,顾磊将抱在身上的吉他放在地上,把她抱在怀里。他开始轻轻触碰她,手指划过她的肌肤,石岩就大声喊,“卖鱼、扇贝,蛤蜊,有人要吗?我门口的车还有些。”妓-院的老鸨突然走了过来,“好的。”她说,“拿进来吧,孩子。桃花,去弄点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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