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所有的人都像莱恩、凯茜、杰克、徐斌、周强之类的这么幸运,在病毒大面积扩散后还能活到现在。他们大部分人都死于病毒的魔爪,小部分人活了下来。而这小部分人也在每日递减。每度过一天,世界上都会有很多人死去,就算是人口大国,死亡率也正在以可观的速度快速增加中。
这个世界中,或许死亡才是真正的解脱。黑血病渐渐退去后,又出现了第二场历时两周的黑血病变种流感。病毒已极为可观的速度蔓延、传播。溶于血中,血会成为黑色胶状物质,溶于水中,水会变成黑色。大量的水可以将黑血病毒稀释,不过却不能杀死它,反而会让它在水中继续蔓延、传播。
于是,死掉的人越来越多。第二场黑血病毒变异引起的流感杀死了74%的幸存者,将其中的68%的人变成了只有食欲的活死人,剩下的32%不是成为了活死人的食物就是身体的机理不足以发生尸变。由于第二场病变影响了山河雨水,而且发病的症状病例都不大相同。更多的医学工作者死于病变中,因此没有人知道该如何称呼它。像周强这样的生物医学教授会将第二场病变称之为“黑血病变种”或者用更为专业的术语“H9N13”,在后来病毒开始弥补自身的不足,变种、分裂的越来越多。一些社会学家会将病毒成为“大自然给人类的自然死亡”或者是“人类寿命消退症”。
严格的说,黑血病毒不光影响人类,还会影响动物,许多生活中很常见的动物正在急剧死亡,像“道格”这样的金毛猎犬几乎再也找不到第二只了。取而代之的是发生尸变的动物,它们跟尸变的人类一样,都极具攻击性。它们是一群饥饿、凶残、没有任何人性的冷血动物,按照某些学者所说的,这场浩劫让人类认识了天敌,——那就是人类自己——这将是人类史上最后一刀,也是最无情的一刀。
赵静怡住在一个临海的县城里,她是位24岁的未婚女性,对强-奸心存病态的恐惧。自从6月30日黑血病毒爆发后,她的生活就成为了一场漫长的恐怖噩梦,当时镇里许多超市和银行都发生了抢劫,可没有任何警察出来阻止。赵静怡住在一条临街的二层楼上,她的母亲在过去的24年来,一直都同她一起住在这里。直到6月30日去世,她母亲的尸体并没有像其他人那样发生尸变,临死前烧的神志不清,脖子肿的像个气球,浑身上下都透着黑色。最后再也呼不上气,窒息而亡。
当抢劫和暴动接二连三的开始后,散乱不断,到处都是人们的惊呼、尖叫和砸碎东西的声音。醉醺醺的男人骑着摩托车在街道上冲来冲去,摩托车改装的排气管发出的轰鸣比下雨天雷声还要震撼。赵静怡锁住了所有的房门,躲在地窖里抱着膝盖瑟瑟发抖。之后她不记得暴乱持续多久才结束,只知道自己饿得不行了,才像是地洞老鼠一样偷偷爬上楼梯去屋子里找食物,或者舒展一下身体。
赵静怡不喜欢跟其他人打交道,尤其是男人。她甚至有些憎恨男性,如果黑血病毒可以让全世界上的人都死掉,只剩下她一个人才好呢。她一直希望神灵(不管什么上帝也好、地藏菩萨也好、佛也好,什么都可以,)可以让全世界的男人都死掉,这一天似乎到来了,就在眼前,这正是她所期待的。可是,事情总是会事与愿违。就在昨天,在她开始以为整个镇子里只有她一个人的时候,她就看到一个粗鲁的邋遢壮汉。那是个又脏又臭,令她恶心的男人,穿着肮脏的T恤、血和泥泞混杂在一起的牛仔裤,拎着啤酒瓶子嘴里没完没了的咕哝着,“我禁欲、禁酒,世界的孤独落寞将于我为伴。”她绝对没有看错,这个人是个活人而不是死去后又复活的活死人,他一头肮脏的黑色长发从帽子下泻出,一直披在肩上。另一只手拎着一根弯曲变形的铁棍,一把匕首连带匕首鞘插在紧身牛仔裤的腰带上。赵静怡躲在卧室的窗帘后面窥视着他,一直盯着他用铁棍敲碎路边活死人的脑袋,然后晃晃悠悠的走出视野。
她急忙跑下楼,一头钻进用东西堵满的地下室中,就好像刚从死亡边境解脱出来似地。显然并不是所有的人都死掉了,如果有一个壮汉活着,就会有第二个壮汉,然后就意味着还有无穷无尽的壮汉都活着,他们可能都是强-奸犯,要么就是想要强-奸自己的男人。天啊!他们会找到她的,然后会将她从房子里拖出去,犹如野兽一般强-奸了她。
这天早上,天还没亮。她就爬到了二层楼的储物间。那里的箱子和柜子里都存着她父亲留下来的东西,她父亲曾经做过货船上的水手,经常游走于各国海运线上,在五十来岁的时候抛弃了她的母亲还有她独自离开了镇子去往别的国家生存。她的母亲告诉了她一切,非常坦率并直言不讳,她的父亲是一只只会用下半身思考的畜生,喝醉后就想要强-奸女人的混蛋。她母亲告诉她,不光是她父亲,任何男人都是这样的。
只要结婚,就等于给了男人任何时候都能强-奸你的权利。白天、中午、晚上,做饭时、洗澡时、看电视时或者你不高兴时、月经时期,他们从不考虑你的感受。她的母亲用几个字概述和评价父亲的离开,而这几个字被赵静怡用到了所有死去的人身上,男人、女人、孩子或者动物,“哼,这不算什么。”
在父亲的储物箱子中,她发现了很多东西,日记、明信片、还有一封又一封的信,每封信上都写着许许多多爱慕的话和希望能及时回家的言语,原来她的父亲离开她们并不是跟其他外国女人好了,而是因为走私而判处了三十年的有期徒刑。这种刑法对于她的父亲来说便相当于死刑,他不会活着离开监狱,于是她的母亲便编造了一个可以让她不再对父亲保佑希望的理由骗了她。
这不算什么。
后来她又在箱子的最底层发现了一个做工精致的小巧木盒,盒子里面装着一只手枪,这只手枪是使用点375马格南子弹的4寸左轮手枪。银色的左轮在烈日阳光下躺在盒子里的红色纹布上闪闪发光,纹布下面的一个秘密小盒内放着6粒子弹。子弹已经长出了绿铜锈,不过赵静怡认为这并不碍事。子弹是金属制成的,又不是食物还能有保质期那样腐烂。
于是,她在长满蜘蛛网和灰尘的箱子旁边,借助着蒙蒙的光亮给枪装上子弹,然后下楼坐在餐桌旁边吃了早餐。她感觉这一天的心情真是妙极了,她不在像个“地洞老鼠”似地藏着躲着了(事实上,她也在很多梦境中化身成那个瞎了眼的老鼠,穿梭在黑暗又潮湿的洞穴中,苟且偷生。这便让她更加愤恨。)
她有枪了,一支明晃晃又沉甸甸的4寸左轮手枪,她要让这些强-奸-犯们意识到这一点,让他们后悔对她所做的举动。下午的时候,太阳正挂在空中,蝉停止了鸣叫,整个镇子都处于一种极为恐怖的死气沉沉中。
她满心欢快的坐在房门口的过道上看书,街道上此时已经到处都是尸体了,游荡着的活死人被那个邋遢的长发男子用铁管敲爆了脑袋。这个镇子上的人本来就不是太多,短短几天内,曾经和她打招呼的人一个个都死掉了,那些尸体中有很多她原先就眼熟的人,她早就想要他们死了,现在他们都死了,这种感觉真是太棒了。
她捧在手里的书名叫做《罪人》,这是一本可怕又欢快的书,正像书中所说的那样,那些伪善的人,平常西装革履,夜晚成为“强-奸-犯”的人,一个个都死掉了,故事的主角跟她有着差不多的遭遇,然而书中的人并没有因此被打倒,反而通过种种手段惩罚了所有罪人,她最喜欢其中一段,主人公拿着手枪瞄准恶人,问他,“你承认你的罪行吗?”然后扣动扳机。
赵静怡被书中的内容深深吸引了,她翻了一页又一页。在内心深处,她觉得自己就是这本书中的主人公,她也可以用同样的方法对付他们。亮晃晃的左轮手枪就放在身边,这就是她要惩治罪恶的工具。
下午三点中左右,那个拎着铁棍的长发醉汉晃晃悠悠的走了过来。此时的他已经喝得烂醉如泥,走路摇摇摆摆,在几米的时候她就闻到了他身上恶心的酒味。当醉汉看到赵静怡时,眼睛顿时亮了起来,认为自己走大运了,终于遇见了个活人,还是个小美妞。
“嗨!美女!”他喊道,“你看,这儿只有你和我了!该死的活死人都被我敲碎了脑袋。不如我们……”突然,他脸上露出了惊骇之色,红润润的脸颊瞬间变得煞白,他看见赵静怡合上了书,举起了那支透着耀眼光芒的4寸左轮手枪。“嗨,你是在逗我吗?一支玩具手枪?”醉汉的脸色慢慢恢复平静,“这玩意我见多了,最多也就是打个BB弹而已。中国没有这种制式的左轮手枪。”他用夸张的动作挥舞着手臂,差点摔倒在地。
“你承认你的罪行吗?”赵静怡问他。
“什么?我是合法公民……”
她没有等他的回答完就扣动了扳机,枪膛在那一瞬间爆炸了,当场把她炸死。哼,这不算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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