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鹰与狼的重逢

2018-04-15 作者: 离予
第36章 鹰与狼的重逢

【那些我们共同许下的梦想,都已经和现实混为一谈,时间过去,我们终将会成为和曾经不一样的人。Www.Pinwenba.Com 吧】

BGM——小曲儿《忘川》

做什么才能让一个男人永远把你放进心里,并且一劳永逸?

很简单,死在他怀里。

有勇气的才有赢的可能,否则连输都不够资格,这的确是真理。

峰子这是中招了,赵乾这个人也真是绝,死就死了,还给他留下个麻烦,简直像是丢下一张找替身鬼的冥钱,缠着他兜兜转转不得安生。

“小鱼,”峰子专心致志望着空气,正正经经地说,“我剩下这半辈子,说实话没什么奔头了,这世上唯一的牵挂就是阿坎,我不能再一次抛下他,我对不起阿乾。”

想起刚才那个面具男的话,我心里越发没底,他既然知道天龙的存在,并且正在寻找她,那一定跟下界有些瓜葛,我摇摇头,劝他说:“峰子,实话跟你说,刚刚那个人来头很大,牵扯到了某些……你无法掌控的势力,这件事你真的管不了,我肯定会尽最大努力保证我们两个的安全,但是从他们手里救人就别想了,我们也自身难保,能不能跑出去还不一定呢。”

“所以说,我掩护你,你找机会就逃啊。”峰子拧着眉,有些不耐烦的说。

我摇着头:“我可以带你一起跑,你这么一小坨,我还是背得动的。”

“逃不掉。”峰子摇摇头,自顾自的说。

“我可以的,你相信我。”我斩钉截铁。

“我不可以。”峰子说,“我不可以逃。”

看见他变得莫名淡然的眼神,突然就有些心慌,急火火地问:“不可以个毛线!不逃还能留在这儿啊?你找死吗?”

峰子认认真真看我两眼,末了认认真真点点头,一开口,语气平静得像暴风雨之前的海岸线。

“小鱼,我不怕死。像我这样的人,一辈子都活在战场上,最好的归宿,无外乎这样两个,”峰子说,“一,是死在战场上,二,是死在重要的人眼前。”

“这里刚好占了两个,齐全了。”他说,“你看,我也没什么不满的了。”

“你不能这么想啊峰子,你想想看啊,你还没找着媳妇儿呢,这世界还没对你温柔相待呢,怎么能说撒手就撒手呢对不对?人这一辈子图个归宿,你就这么着了,可实在是活得不值啊。”我蹲在一边儿劝他,说,“你不能为了个兄弟就撒手完活儿了,他也不是个一掐出水的温柔姑娘,咱壮烈得也不够壮烈啊是不是?心塞啊兄弟!”

峰子转头看我半晌,点点头笑了,“是,的确不是个温柔姑娘。”

这下子看得我心里毛毛的,索性转过身去,清清嗓子说:“上来吧,我背你出去,先找个媳妇,再决定死不死。”

峰子给气乐了,说:“你逗我呢啊?说半天咱俩说什么呢?”

我蹲着没动,回头说:“峰子,你可要看清楚了,我问你不是想征求你的意见,只是想了解一下你的心情,好决定事后怎么给你做个精神治疗什么的,至于我现在想干什么,你可没有能力阻止我。”

“没把你打晕了算是我好心,万一有点什么状况还能稍微听听你的意见,不然我是准备完全个人独裁的。”我补刀说。

互盯了半晌,峰子终于表示妥协,不过在目光分开之前,他的眼睛不自觉的往左边瞥了瞥,然后才点了点头。从心理学来讲,这是在想象某些未发生的场景时候才有的眼神,一般来说都是准备撒谎,隐约觉得不是什么好兆头。

峰子把胳膊搭上来的时候才发现了点什么,压低声音惊呼了一声:“这手铐怎么开了?”

我抬头望了望棚顶,说:“那什么,外头太阳这么大,可能是自燃了。”

我心说好样的离离,已经能够把自燃这么傻逼的借口如此自然地说出来了,你总算是可以出师了。

偷偷摸摸拉开厚重帘幕,拐进一排排高脚架之间的逼戾窄道里,两边都是清一色崭新的小轿车,刷着油光锃亮的新漆等待出厂,摆成一长串巨大的多米诺骨牌,那些摇摇欲坠的受力点看起来无比脆弱,仿佛只要脚步声一重,方圆几十米的摆架就会轰然倒塌,将身下渺小的两人瞬间埋没,四层高的架子将头顶大灯的光影剪碎,影影绰绰打在身上,像一只只暗中偷窥的眼睛。

我光着脚背着峰子,调动从头顶到脚后跟的每一寸感官,一边顺着微风的流向摸索着出口,一边寻找眼前最近的藏身之处,以防不得不烧死突然出现的拦路者,开人生第一次杀戒,双手染血。

想到一年半载之前,自己还是个连野鸡都不认得的究极小白,杀个生就要傻兮兮哭半晌,也不知现在这样的转变是福是祸,算是一种成长,还是某种堕落。

若是真有人拦在面前,我已经有了不会手软的觉悟,先烧掉他的声带,接着是心脏和大脑,可以做得无声而迅速,又不会惊动别处的人。若是对敌人心慈手软,受伤害的将会是身后守护着的人,威胁面前,你实在无暇去想对手有没有家人朋友,是不是被逼无奈,会不会已经打定决心做完这一单就退隐江湖,和心上人归守田园、放舟四海,你不能因看到在他身后殷殷守望着的人而放过他,因为相对的,他也不一定会放过你,命只有一条,任谁都赌不起。

齐霁若是得知我是此刻的想法,会不会怀念当年那个搂着他的脖子,为一只野鸡而嚎啕大哭的傻姑娘呢?

实话说,我不敢问也不敢想,这也是把那件事一直瞒着他的原因之一,他需要一个温暖而坚强的女人,而不是一个可以生杀予夺的怪物。

只是留存于血脉里的东西,注定有些际遇在所难免。

重机车的轰鸣声从前方传过来,像是压路车碾过新铺就的沥青路面,越发清晰地呼啸而来,接着咣当一声响,巨大车身破门而入,透过中间隔着的一排脚手架,仰头能看见吊车一杆悬臂高高举在上空。

第一个反应是:出口找对了,第二个才是:有麻烦了,客已经到了。

我跟峰子难得的归成了一条心,也不知为什么,没用得着他催促,没来得及看黑压压来了多少人,就那么毫不犹豫地抬脚走出了掩体,走到众目睽睽之下,仰头望着吊车的悬臂呆呆站着不出声。

吊车上吊着的是一个人,手脚被掰到背后绑起来,腰上也系着一条绳子,向后伸着的胳膊、向上抬起的小腿与展平的身体形成一个受力三角,腰上坠着一个废弃的轮胎,看起来像是某种祭祀。

“世界真是小啊,Miss.Surprise。”看见我,他苦笑着说,“我们又见面了。”

鹞鹰。

身后,峰子的脸色迅速地变了,一场暴风雨呼之欲来。

今晚,注定又是个带着血光的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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