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袂袂日渐消瘦,人如落花般的憔悴,族中人人是担忧不已。Www.Pinwenba.Com 吧袂袂日日念叨的那个温五公子却是始终没有露过面。袂袂到底期望的是爱情还是怜悯。若是他有心也不会放下一个女子单独回来。
我隐隐察觉到一丝丝阴谋的味道,道不出的压抑日日辗转于我的身心。我紧紧地抱住在我怀抱中不断挣扎的袂袂,眼中闪过阴霾:“没有人,可以伤害我的亲人!一分一毫也不容许!否则!杀!无!赦!”
接下来的好几天,我和姑姑翻阅过好几百册巫蛊典籍,还是没有多大结果。不过倒是弄明白一样东西:袂袂不是简单地为情所困,有个灵慧巫师隐在暗处,控制着她的心智。我们最害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黑巫术!
每个巫族都有一个守护族群的巫师。每个巫师的灵力都是不同的,大概分为五种:气血、灵慧、预思、摄魂、灵媒和斯晨。
据《巫术》记载:
气血:白巫术的一种,有着瞬间治愈疗伤的神效。
灵慧:顾名思义,习之,无上智慧垂手可得。达到灵慧第九级时,主宰各个巫族中人的命运。
预思:感知过往,窥测未来。
摄魂:通晓起死回生之术。
灵媒:人间地狱的沟通使者,主持人鬼两界的相亲与婚事。
斯晨:练之折损人间寿命,但连任五世大祭司,便可享长生之福。
人的**总是无穷尽的,五种灵力以斯晨最为厉害,但是亦是最为邪恶的。几百年来,多少巫族被这**所吞噬,永远湮没在巫族历史中。
而今的苍穹大陆仅剩下两个巫族存世,一明一暗,一正一邪。苏李家族以“白巫术”为人称道,流芳于世。西方温氏的“求事”,实则为巫族中的“黑巫术”。只是,世人愚昧,而我们巫族中人又不能泄露天机,否则就会遭到天雷焚化。所以,哪怕千百年来多少人葬身“黑巫术”的阴谋中——成为巫蛊的试验品,我们也只能眼见而口不能言。
袂袂如果不能及时回头,就会成为温氏的下一代傀儡头领。因为袂袂的灵魂至阴至邪,早年教化醍醐,就能改邪归正。只是命运造化,她的灵魂还是被黑巫术给污染了。
我们需要了解袂袂接触西方温氏的前后发生的事,才能找出最为贴近的解救之法。
只是,袂袂现在是时而清醒,时而迷糊。清醒时,狠毒的眼神逼视着我们每个人,恨不得把我们煎皮拆骨。迷糊时,记忆又停留在十三四岁之时,白得像一张无暇的纸,让人想恨也恨不起来。恨之不得,爱之不得,真真是令人苦恼。
“苏李姑娘,其实你也不用如此的烦恼。”竺泉给我斟上雨前龙井,“就像这东土的这龙井茶‘甘香如兰,幽而不洌,啜之淡然,看似无味,而饮后感太和之气弥漫齿额之间,此无味之味,乃至味也。’以平淡从容的心待之,或许拨开云雾见青天亦是不远的事情。”
这竺泉平日里看似胡闹难缠,可骨子里自有一番云淡风轻,正是那种“天塌下来也自当被子盖身”的性子。我微笑颔首,眼中流露出一份赞赏。
“不好啦,不好啦,大小姐……”小李惊慌失措跑来,还未喘过气。
我有些好笑地注视拍着胸膛大口喘气的小李,刚想开口让他不用惊慌。他便急着插话:“袂袂……袂袂小姐她……她,逃走了。”
我的心顿时吊了起来,但脑子里出现一把声音——它让我先静下心来。我深呼吸一口气:“姑姑不是已经派人看着袂袂小姐了吗?况且还有白巫术加持的困阵,怎的还会出状况?”
“袂袂小姐不知哪儿来的巫术,一下子把困阵破开,而且还打伤了好一大片人呢。刚好族长和祭司又不在,所以……”
当我和竺泉赶至袂袂房间,只见到处一大片狼藉:碎布、破席、烧焦的木头……半开的窗在风中独自一开一合。
我和竺泉对望,彼此都知道,幕后的势力又开始蠢蠢欲动。
那个人,已经把我们逼得无路可退了。若然静观,任由袂袂而去,未来的袂袂就是苏李家族的灭顶之祸;若然前去解救,就要面对千重困难。这黑巫术解之极难:需要寻极醇之水、无主之蛊、有根之风、雾中凤花,并且寻得能同时通晓五种灵力的大祭司,把这四种奇物凝化成丹,点于袂袂的额上,才化得那傀儡之术。
这四样东西固然不好找,但能有幸集齐,要寻得那云游四方的大祭司也不是易事,况且还要大祭司凭白耗费五十年功力。
但是,困境当头,还要心存希望。如果,你下定决心干好此生你唯一想要干好的事,整个红尘都会帮托着你的,不是吗?
“青澜,此去西方之路极其凶险。若然现在反悔,姑姑亦不会怪罪于你。况且,我们苏李家族也并不会束手就擒。有姑姑在的一天,就不会让苏李家族倒下。”
我平静地与姑姑对视:“姑姑,如若袂袂有一天向苏李家族反戈,你会大义灭亲吗?”
“青澜!你怎么和族长说话的!”祭司一脸怒意,皱着的眉似乎像一发已在弦上的箭,说不准下一刻就向我射来。
姑姑并没回我,只是转过身去,静静地望着祠堂上的一个挨着一个的祖上牌位。
“青澜,就此辞去。”我顿了一顿,“姑姑,请保重!”
苏李、巫家山,此番一别,不知能否再回?
但是,我种下了因,果就必须由我来担。
袂袂还未破开困阵的那一个晚上。
“你要不给我去死,要不痛痛快快地活着!你这样要死不死,半人半鬼的,有意思吗,活给自己丢那个显现眼!你丢得起,咱们苏李族可丢不起这个现眼!”
我逼视着眼前的苏李袂袂,我要她明白,究竟是她眼里的爱情重要,还是整个苏李家族重要。
但我没想到她会说:“那我去死好了,就不会给苏李家丢脸啦!”这丫头,分明像活活气死我和姑姑。
从祭司口中才得知,被下了黑巫术的人,最最受不了刺激。如果,受到突然而来的外部刺激,这个人就越发中蛊越深。
去往西方的路上,就算踏破千山暮雪,耗尽修为灵力,我也是无悔无怨。因为此行,除了保住袂袂的性命灵魂,还有苏李家族的前途命运。
而且,还有一个知己不离不弃,伴在左右,不是吗?前方再有荆棘,也有人陪着、伤着。
马蹄声声,停落在荒芜古道上,前面的白衣影子被拉长在远去的路途,夕阳不会再寂寞。
据我们这几天的观察,这幕后之人是西方的没错。在巫家山的附近,好些林子已开始枯萎衰败。早前的瘴气也只是污了朝露,幻象突生而已。现在,却是生生把巫家山的灵气给折损了,灵气少一分,苏李族就多一分危险。
所以,我必须在远离巫家山之前,把这危害到家族的黑巫术给破了!
毕竟,他们也没太快把袂袂转化成傀儡之头。这,还要等八个月以后,天参星与仓斗星连成一线,天地一片黑暗浑浊,方才让黑巫术发挥的最为淋漓尽致。
白日里想着黑巫术的事,原想着晚上也是要梦见……却不期然让我梦到这样的一个女子。
“你究竟还是想要做那无脸的男人,包围着自己的心,让我想看都看不清。”
“我是如此的爱你,昀尘。我爱你,远远地胜过这世间的所有。那个时候,所有的人都不理解我,唾弃我,只有你在我的身边!哪怕,在我记不起你的时候,我发疯的时候,我的心时时刻刻都是你,想象着世间所有好事都能发生在你的身上!”
“我想,大概我这一辈子都很难忘记那日你牵着我手,在长安大街上奔跑的情景。那日的雨,很大,很大,大得模糊了你我的身影。你还记得吗?”
“可是,你怎么会……怎么会在我清醒的时候给我一巴掌,那么狠心的离我而去!”
当我醒来的时候,早已经泪流满脸。
又是一个痴情的女子。
他,谁能读懂你夜深人静时无人可知的寂寞?
这女子的情深,不是我读过的任何一本言情话本的悲情所能比拟的。我自觉得那女子的酸、那女子的苦、那女子的痛,我都能身同感受。
惊醒之后,就再也睡不着了,在床上辗转反侧,倒不如出去走走。
许是时辰尚早,大地还是一片晦暗。枝头几只青鸟也和我一样,起得甚早,吱吱喳喳地说着昨晚的梦。
声音很是清脆,越发衬得树林里一片宁静,宁静得如此的美好。美好,对了,是美好。现在的一切,美得像一个梦。我怎能教那黑巫术毁掉我们酣醉的这些美好?怎能?怎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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