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羲之似乎看出了赵阑心中的疑惑,他面带笑意地解释道:“这并不是你所想的什么儒门的功法,我们儒门虽然没有什么严格的门第之见,但是在功法上面,还不是我这个区区亭主就可以随随便便地将其传给你的。Www.Pinwenba.Com 吧这里面都是我平日里对于教导低阶弟子的修炼时候,所积累下的心得。”
他停顿了一下,指着赵阑手中的《兰亭真解》接着说道:“其实我给你这卷书中,最重要的还是后面的一些文字。那是我对于呼吸吐纳、真气运转的一点设想,我希望你能好好看看。”
“你来到兰亭这么长时间,我一直忙于公务,这本书就作为一直以来招待不周的补偿吧。”也许是赵阑听错了,王羲之接下来居然用略带悲伤的语气说出了接下来的一句话,“以后,或许就没有机会再见面了。”
赵阑一时间没有注意到这一点,他点了点头,既然王羲之已经点出来了《兰亭真解》的一些用意,那接下来就是赵阑他自己的事了。
两人接着又谈了一下关于最近茅山上界的一点动向后,亭主勉励了赵阑一番就离开了鹅台。
现在正是月悬高空的时候,这一天的夜晚又是个万里无云的好天气。银白色的柔和月光洒在鹅台之上,和无声绽放的月见草那柔软的鹅黄色相互辉映。
真是良辰美景啊,半年来一直沉浸在修炼和调整心态中的赵阑,几乎忘记了在这兰亭世界中,还有着这等美景。
不过一想到刚刚从亭主口中所得知的严重情况,赵阑就没有心情继续欣赏这无边的月色了。
不如就将亭主给自己的那本《兰亭真解》好好研读一番吧,赵阑向来都习惯于将手头的一些事先解决。
风儿轻轻吹过鹅台,惊动了潜伏在月见草中的一只只小虫,引来一阵和谐的虫鸣。
专心阅读《兰亭真解》的赵阑却丝毫没有感觉到,他现在的身心完全沉浸在亭主的这本心血之作。
一开始赵阑还可以轻易地完全理解,可是到了后来,赵阑越是阅读下去,便越是觉得亭主的这本《兰亭真解》的博大之处。
也许只是表面上的一个现象,但是亭主却可以由此及彼地点出很多赵阑平日里在修炼的时候都没有注意到的细节,然后还会由此拓展到更深层次的理解和应用。
就在赵阑觉得自己没法理解的时候,亭主的文字又会将赵阑带回一个练气期小修士的层次,让他从基础开始理解之前提出来的难点。
这种深入浅出的讲解,不但让赵阑能够很快理解其中的奥妙,还能让他有种身临其境的感觉。
试想一下,有位亭主这样的绝世高手做自己的老师,还能面对面地替自己解答一切修炼上的问题。
这该是何等的幸运啊,亭主王羲之这是变相地传授自己功法。
尽管他本人并没有在自己身边口口相传,但是通过这本《兰亭真解》就足以让赵阑多上数百年的低阶修炼的经验。
以后只要有这本书在手中,赵阑就不用再担心从筑基期到结成金丹之前的那一段时间,自己会因为修炼上的问题而找不到老师,从而导致自己修炼的进度停滞下来。
不仅仅如此,《兰亭真解》中记载的很多儒门独特的运气方式和斗法手段,更是让赵阑眼前一亮。
道门的《乙木诀》。
佛门的《般若龙象功》。
儒门的《兰亭真解》。
现在的赵阑,身怀三门不同的功法,还都是不少修士梦寐以求的难得功法。在修炼一途上,赵阑已经领先很多同样是筑基期的修士了。
《兰亭真解》前面的部分大半是筑基期修士一般会遇到的修炼问题,赵阑目前只需要看到这里就足够了。
他将书一合,接着倒着书翻了一遍。果然,在《兰亭真解》最后一页上,赵阑看到了王羲之提到的那尚不成熟的吐纳运气方式。
过了足足一炷香的时间,赵阑将书收回了储物袋中,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
寥寥数百字的吐纳运气口诀,不像是正规的心法,却像是自己随手记下的见解一样。
赵阑从那新旧不一的字迹中就可以看出,对于这些口诀,亭主也不是一蹴而就的,应该是用了不下数十年的心血才一点一点地写出来。
而且最近的几句口诀,从那新鲜的磨痕就知道,应该是亭主他在来到鹅台和赵阑会面不久之前才写下的。
这些杂乱无章的口诀,有时候讲的是天地大道,而有时候又开始讲到各种不同的气体之间的联系与区别了。
杂乱是其次,赵阑还可以花时间慢慢理清头绪。但是赵阑之所以放弃直接在鹅台上领悟这些口诀的还是其次,最重要的是他不喜欢自己在领悟口诀的时候,被其他人在边上窥欲。
“出来!”赵阑一声低喝,等了一会儿,回应他的只有夜风刮过一簇簇月见草的声音。
“正北,十六丈处!”赵阑的话音刚落,一道青色的光芒就随着他的手指方向冲了出去。
“轰!”
赵阑发出的六叶轮回被半路上凭空出现的一堵土墙给挡住了,不过光是一堵小小的土墙怎么能够让赵阑受挫折。
不要忘记了,他现在筑基成功了,而且还是一位筑基中期的修士!
赵阑将双手合成一个十字,口吐一言“分!”
深深地扎在土墙中的六叶轮回身形一阵闪动,眨眼间就化成了四道青色的流光,向着四个不同方向飞去。
半空中的那道土墙登时被强大的冲击力炸得粉碎,不远处的月见草中出现了一阵细微的波动。
神识已经将整个鹅台笼罩的赵阑,自然没有错过这个重要的瞬间,他两指并成剑,径直指向了那个发出波动的地方。
一道小儿手臂粗细的绿色剑气从赵阑的指端激射而出,正在半空中游动的四道“六叶轮回”也呼啸地扑向了同一个地点。
在巨大的真气压力之下,窥视者的身形渐渐闪现出来,等到赵阑看清他身上的那件标准的儒生长袍的时候,所有的攻击已经来不及收回去了。
五道攻击直接轰了下去,将一大片月见草炸得粉碎,平整的鹅台地面上,出现了一个有一人之深的大坑,坑中还冒着阵阵黑烟。
而赵阑却知道,刚刚自己的攻击,看似浩大不可闪避,但是那个儒生却早已经算中了赵阑的攻击路线。
早在赵阑发出青元剑气的时候,他就使用了筑基期修士惯用的“李代桃僵”之术,用土行法术为自己塑造了一个替死之身。赵阑的攻击也只是将他的一个分身打得粉碎,除了损耗了一点真气,那名儒生几乎是毫发无损。
站在原地不动的赵阑还没来得及收回六叶轮回,就察觉到了来自脚下的一股强大的波动。“遁!”
赵阑立刻变化法诀,双手连打数十道法诀,自己的身形就化作一道绿色的长虹,在鹅台这宽广的平地上快速移动起来。
这不是瞬移,而是赵阑已经使用得极其熟稔的五行遁法。
就在赵阑刚刚离开原地的瞬间,数道巨大的土刺从地面上冒出。要是换做一般修士,早就被这角度刁钻的土刺给扎成马蜂窝了。
在道门弟子中,已经很少有人能够像赵阑这样灵活而快速地使用五行遁法了。所以那名儒生刚刚发出的土刺根本就没法捕捉赵阑的身形,连对手的身形都没法捕捉,更不用说用神识将对手直接锁定。
赵阑的对手也是和他一样,不屑于使用盲目的攻击。
所以仅仅在赵阑瞬移了两次之后,就停止使用土刺攻击。
尚在半空中的赵阑却是更加小心了,他感觉到了,之前的那些对于这个不知名的对手来首,只不过是热身而已。接下来的才是真正的交手,赵阑不动声色地将右手伸出了剑指,与此同时,真气也汇聚到了两指指尖。
果然不出赵阑所料,就在土刺冲出地面击发的一阵烟雾散去之后。一股强大的真气波动朝着赵阑冲了过来,赵阑的嘴角勾出了一丝微笑,这正是他所求的。
他的真气从右手指尖汹涌而出,一道道细微的剑气迅速重组、散开,最终将赵阑包裹在一个绿色的“大茧”中。
这枚绿色的“大茧”顺着真气波动传过来的方向激射而出,其速度之快,已经不是筑基期的修士肉眼和神识能够捕捉到了。
剑遁!
超出一般遁法、只仅次于瞬移的速度,和剑气比肩的威力,在赋予修士无与伦比的速度的同时,还让他们身具恐怖破坏力。
也只有剑遁才能配得上这句话。
在顺利筑基并一举突破进入筑基中期的同时,赵阑用一整天的时间将自己之前的所有的道法和神通都试了一遍。
他发现在筑基之后,那些练气期很难施展出来的道法变得轻而易举地就可以施展出来,而且威力远比自己在练气期施展出来的要超出很多。
“轰!”“轰!”
一连两声巨大的爆炸在鹅台上发出,烟雾散尽之后,赵阑安然站在已经被炸得七零八落的月见草丛中。
他知道,这场交手已经分出了胜负。
那第一声爆炸,是对手的真气罩直接撞上了浑身遍布剑气的自己,结果是真气罩被轰散。
而那第二声爆炸,则是对手身上的一件防御性的法器被赵阑的近身发出的青元剑气给击碎了。
透过刚刚激烈交锋扬起的尘雾,赵阑的神识立刻捕捉到了对面站立的那个儒生。
即使是在赵阑最为自豪的剑遁正面撞击之下,对面的儒生也只是付出了真气罩破裂和一件防御性法器被毁的代价。
而他本人,除了在强烈的撞击之下,长袍微微有些破损,根本就没有受到任何伤害。
不仅如此,赵阑还可以清晰地感觉到,那人的气势正在逐步攀升,似乎还想和赵阑再来几个回合。
难道这人是战斗狂人吗,一般的修士在遇到这种略微处于下风的情况下,就应该暂时转守为攻,好好地思考接下来的行动了。
但是眼前的此人,居然还想率先发起攻击。
既然如此,那就让他明白什么是实力上的差距吧!
赵阑后退一步,半空中的四枚六叶轮回在他的身边上下盘旋。这件佛器虽然发动了幻形,但是其威能可并没有一分为四,每道幻形后的六叶轮回,都拥有本体三分之二以上的威能。
也就是说,赵阑现在所操控的,是四件加在一起比以前的本体还要强大的六叶轮回。
挡出一般筑基修士的攻击,以现在的六叶轮回完全是足够了。
还未等赵阑有接下来的行动,对面的那个神秘的儒生就已经发起攻击了。
“轰隆!”
儒生将两掌用力拍向地面,坚硬的鹅台表面的石砖被他拍了个粉碎,然后他变掌为爪,一股强大的吸力将地面上的碎石吸了起来。
一阵晦涩的咒语过后,好家伙,两条足足有二十多丈的土龙在半空中凭空形成!
光是从气势上,就可以看出这两条土龙的不凡之处。在那名儒生精湛的控制技艺之下,这两条被塑造得栩栩如生,就连头上的毛发都可以看得出来。
赵阑心中大骇,此人的土行法术,一定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若是他在一个狭小的地方使用这两条土龙。那仅仅是凭借着其庞大的体型,就可以将对手拍成肉泥!
不过别忘了,这里可是方圆五十多丈的鹅台,赵阑有着足够的空间来躲避土龙的攻击,看来那名儒生也只是个鲁莽之辈。
不过,这次却是赵阑失算了。
就在他准备施展五行遁法腾挪的时候,那名儒生却做出了一个惊人的举动。
他猛地跳上了其中一条土龙的巨大龙头之上,拔出了腰间的长剑,对准龙头硬生生地刺了下去。
那条被儒生召唤出来的土龙没有丝毫反抗,就被长剑刺中龙首。
一道道土黄色的光芒渐渐汇聚到插在龙首上的剑身之上,使得原本是银白色的长剑好像蒙上了一层土黄色的外衣一般。
那儒生缓缓将长剑拔出来,将剑尖对准负手站立的赵阑,口中吐出了四个字“祭龙剑气”。
刹那间,一道用真气构筑出来的巨大龙首,从剑尖呼啸而出!
赵阑丝毫不惧,他右手并指成剑,一道青元剑气从指尖射出。
半空中,剑气和那儒生的祭龙剑气相撞,爆发出巨大的光芒。
光芒之后,那道龙首状的祭龙剑气冲了出来,依旧朝着赵阑射去。赵阑心中早已经猜到了这个结果,他之所以使用青元剑气,只不过是为了试探一下那祭龙剑气的威力而已。
面对着咆哮而来的祭龙剑气,赵阑只是右手掐诀,在身边上下飞舞的四道六叶轮回立刻加快速度,将赵阑的肉身笼罩在碧绿色的防护之中。
说时迟那时快,祭龙剑气一头撞在了赵阑的六叶轮回之上。
一方是儒门秘传的祭龙剑气,而另一方则是当年佛门的幻形佛器。
双方谁也不让,激烈的碰撞引发出巨大的冲击波。
最终还是赵阑的六叶轮回更胜一筹,那道祭龙剑气在耗散完了自身的全部威能之后,就消散在空气中。
可是战斗还没有结束呢!
赵阑结束了六叶轮回的幻形,在感受到对手旺盛的战意之后,赵阑意识到了,这将会是一场不死不休的持久战了。
他现在也没时间去思考,为何在兰亭的鹅台之上,会有人偷窥自己。也许是好奇的儒门子弟,但是赵阑自己身为青木门大师兄的尊严还在,不管他是出于什么目的,自己都必须维护自己的尊严。
什么大道理在拳头面前,都是无济于事。只有先将对手打趴,才有可能继续理论下去。
这就是赵阑现在心中所想的。
之所以散去六叶轮回的幻形,那是因为尽管幻形之后六叶轮回的攻击范围和威力会大大增加,但是相应的,它对于修士自身的真气消耗也会成倍增加。
赵阑有着变态的经脉强度作为后盾,使得他有着超出寻常修士的真气储量。但这还是得益于。
“龙珠后遗症”。
只不过在筑基之后,赵阑自己也计算过,他在练气期的时候,可以超出同级修士十来倍的真气储量。但是到了筑基初期的时候,就只能多出五倍左右。现在的筑基中期,他的真气储量也就和筑基后期的修士差不了多少。
这就是当初在青木观的藏书楼中,第一次遇见吕浩然的时候,他告诉自己的。
随着赵阑的境界的提升,他的“龙珠后遗症”也会渐渐消退,直到筑基大圆满前后,他的真气储量便会恢复到正常水平。
所以赵阑现在在斗法的时候,都十分注意自己的真气储量。
唯恐对手是个修行过什么高阶功法或是经脉强度比自己还大的怪胎,那到时候自己没了真气,岂不是死路一条。
就在赵阑散去六叶轮回的时候,已经跳到了另外一条土龙龙首站立的儒生却说话了。
“你就是那个灵动山河的道门修士?”
这句话让赵阑听的是一头雾水,他开口道:“我的确是道门修士,只不过你说的那什么灵动山河我实在是不知道。”
那儒生一发力,将长剑狠狠地插在脚下的龙首之上,他一边运气一边喝道:“说谎!”
一言不合,接下来的自然是大打出手。
赵阑不明白什么是灵动山河,更不明白为什么这个偷窥自己再先的儒生会如此生气,他只知道,第二道祭龙剑气已经被他释放出来了。
“去。”
赵阑一指指向浮在自己头顶的六叶轮回,源源不断的真气注入其中。轮叶轮回立刻化作一道青色的长虹,直接击中了扑向赵阑的祭龙剑气。
这还没有完呢,赵阑心里已经下了决断,要将这个劲敌一举拿下!
他一拍腰间的储物袋,一枚古色古香的小铜镜缓缓地从他的脑后升起,流水般的真气从赵阑的经脉中涌出,涌向那枚小铜镜。
这次赵阑可是祭出了自己的大杀器——金光镜!
在至刚至阳的太阳真火面前,赵阑就不信这次不让那儒生脱层皮。
星星点点的淡金色光芒在金光镜的镜面上汇聚,赵阑身上开始散发出一阵阵恐怖的波动。
筑基中期的修为来催动金光镜,可比以前练气期的时候快上了不知多少。
六叶轮回和祭龙剑气只要一分出胜负,不管是那边赢了,赵阑都会将太阳真火放出。
“你们两个快住手!”
一道熟悉的声音在正集中精神注意场中局势的两人耳边炸起,一道纯白色的剑气从虚空之中出现,朝着场中正在激烈碰撞的祭龙剑气和六叶轮回斩下。
两股强大的攻击在纯白色剑气的斩击之下,就好像小孩子的玩具一样被斩落。
然后两道强大的禁制紧紧地将六叶轮回和祭龙剑气钉在地上,赵阑和那祭龙剑气的主人再怎么驱动,都不能让其脱离禁制。
一朵乳白色的云彩缓缓飘落到鹅台之上,张侯身影从其中渐渐出现。
“赵阑,快将你那太阳真火散去,你们这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的一家人了。”张侯严厉地说道:“你们俩给我收起法器,到我这来。”
赵阑见一向脾气温和的张侯这次像是动了真火,连忙切断和金光镜的神识联系,让已经在镜面上凝聚出一个雏形的太阳真火散去。
那儒生也将长剑插回了腰间的剑鞘之中,两人来到张侯面前。
张侯指着赵阑对那儒生说道:“这是赵阑,来自四灵兽界的青木门,现在是我们兰亭的客人,在以后的半年里,也会和你们一起修炼学习的!”
然后他又指着那身着土黄色长袍的儒生对赵阑说道:“这是我们儒门白鹿书院的沈子杨,是兰亭新来的学员领队,你们以后将会度过半年的时间。”
听完了张侯的解释后,赵阑心中更多的是惭愧,要是刚刚真的动用了太阳真火,甚至失手将其杀死,那可就是真的同儒门为敌了。
沈子杨脸上更是浮现了两抹潮红,其实他心中明知道刚刚交手的就是之前在郁孤台上所看到的诱发灵动山河的道门修士。但是出于心中对于道门修士的那一点厌恶,他还是依然选择了动用祭龙剑气。
而且从刚刚张侯的第一句话中,他就知道了若不是张侯来得及时,赵阑就会使用太阳真火。
对于这威力巨大的至阳之火,沈子杨还真的没有把握接下来。
原来赵阑在斗法中一直都是留了一手,这要是赵阑心中动了杀机而不是像之前那样顾忌自己儒门弟子的身份,早就用太阳真火将自己当场击杀了。
想到这里,沈子杨一躬到底道:“赵兄,刚刚的事,全是沈某的错,还望赵兄海涵。”
知错能改,这就是儒门子弟一贯的行事风格,即使在曾经交手的敌人面前,只要发现是自己的错误。那么儒门子弟一定会选择率先道歉,这就是在长久以来儒门那浓郁的道德风气的影响之下的儒门子弟。
光是这份敢作敢为的心胸,就足以让赵阑明白为何在短短几千年的时间里,儒门就可以发展壮大成为一个仅次于道门、佛门这两家之下的流派。
沈子杨也主动向张侯解释道:“张先生,此事皆是因我而起。当时我正出来散步,在鹅台上,我见赵兄拿着一本书看得聚精会神。又通过他的气息判断出他是一名道门修士,所以我就躲在一边观察,,只是没想到赵兄的神识如此敏锐,很快就发现了我。”
听完了沈子杨的解释,张侯面色越来越凝重。
他没有想到,现在儒门和道门之间竟然已经隔了如此之深的隔阂。若是放在茅山上界之外,这点还可以理解或是直接无视。
但是这里是茅山上界,一个对于非该界修士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
在这里,没有了任何流派之分,更没有了任何的门第之见,所有人都被人为地分成了两个阵营——茅山上界和非茅山上界。
茅山上界为了自己那不可告人的秘密,自然对其他上界的修士严加防范,唯恐自身的秘密泄露。而来自非茅山上界的修士,就得为了自已的上界的安危,去对茅山上界进行渗透和谍报活动,争取多获得一些有用的情报。
这就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站在非茅山上界的修士们面前的对手是实力深藏不露的茅山修士,他们组织严密进退有度,并且还牢牢地占据了主场的优势。
在这种不利的境地之下,非茅山上界的修士们要想获得最终的胜利,就必须团结起来,摒弃之前的一切偏见陋习。
只有这样,才能在现如今茅山上界严密的探查之下,坚持下去。
这样的道理,王羲之懂,张侯也懂,就连刚刚来到茅山上界还只有半年左右时间的赵阑也明白。
但是站在自己面前的这名儒门怎么就不懂呢,还是白鹿书院精挑细选出来的弟子。在面对道门弟子的时候,还是没能用理智压住内心的那些偏见,最终导致了大打出手。
张侯指着周围一片狼藉的土地,恨铁不成钢地说道:“沈子杨啊沈子杨,亏你还是苦读了几十年圣贤书的儒门子弟,怎么到了兰亭,就将平日里学的一些东西抛到脑后了。这场没有必要的斗法是你偷看赵阑在前,至于善后事宜,你自己看着办吧。”
赵阑连忙说道:“其实这件事若是计较起来,我也是有责任的,不若就此揭过吧。”
听得赵阑刻意给了这件事一个台阶下,心灵剔透的沈子杨又怎么不会明白这是赵阑传递过来的和解的信号。
他一边向赵阑投去一个感激的目光,一边躬身对张侯说道:“既然这鹅台是因我而毁,那就由我去清理打扫吧。”
张侯见两人之间的敌意已经在这短短的时间里烟消云散,于是也就不打算继续追究下去了。他点了点头道:“那好,这鹅台乃是亭主的珍爱之处,你可得抓紧时间。”
说完,他又转过头对赵阑说道:“赵阑,这件事你也有责任,所以我就罚你从今以后每个三天,都要来浑天台听讲,不得有误!”
赵阑和沈子杨两人应诺了一声,就各自退下了。
就在回去的路上,赵阑发现自己所住的厢房居然和沈子杨的厢房就在隔壁,所以两人回去的时候是同路的。
之前还是一对敌人的这两人,在短短的时间内就化敌为友了。无他,在那场激烈的斗法中,两人都见识到了对方精湛的技艺和超凡的实力。
高手之间,一定会惺惺相惜的。尽管现在两人还都只是筑基期左右的实力。但是同样的,两人的年龄都在那里摆着呢,所存尚多的寿元加上现在这巨大的机遇,也许他们中间能够诞生下一个传奇也不一定呢。
回到自己的厢房,赵阑将房门合上后顺手给两扇房门加上了禁制,这已经成了他在兰亭的这半年的习惯了。
在这一路上,他不仅和沈子杨畅聊一番,而且用神识将这整栋小木楼探查了一遍。
所得到的结果让赵阑大为吃惊,就在他冲击筑基的短短几天时间里,这栋小木楼中已经住进了这么多和筑基期左右的年轻高手了。
神识的探查大部分被这些人布置的禁制给弹出去了,但是从一路走来的探查中,赵阑已经可以估计出,这十人中有着筑基期修为的最少不下六个,而其他的基本上都是处在突破的边缘。
自己刚刚在鹅台大扫了这些儒门年轻高手的面子,现在自己从他们面前走过而没有受到什么为难,多半还是因为自己身边的沈子杨的缘故。
这班人的感觉还真是敏锐啊,自己和沈子杨在鹅台的交锋还没有半个时辰,他们就都知道了。
看来自己在鹅台之上主动给沈子杨下台阶的选择还是正确的,起码没有把事情做绝。不过就算这些人一起上,赵阑也有把握全身而退。
在小木楼这种狭窄的地形中,人再多也是无济于事。
又将今天的一切回想了一遍,赵阑就施施然地盘腿打坐,陷入沉思中。
在兰亭,这班小伙子还是不敢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这一点赵阑还是可以放心的。
“沈兄,你在鹅台的事,我已经知道了。”就在沈子杨转身关门的一瞬间,厢房中的烛火亮了起来。
与此同时,林灿那粗犷的声音同时响了起来,“那个道门的修士实在是太猖狂了,分明就是他动了杀机,为何张先生还出出袒护着他。最后连清理鹅台的事情都要沈兄你亲自去做。”
接着,沈子杨的厢房中同时响起了好几道声音。
“沈兄,不如大家一起去将那小子的厢房给掀翻算了。”
“就是,这口恶气不出,那岂不是在道门的面前服了软?”
“沈兄,只要你一声令下,我等立刻就冲到隔壁将其拿下。”
沈子杨转过身扫视一圈,他看到了一张张真诚的脸庞。包括和自己共居一室的林灿在内,一共十人。
这十人都和自己一样,历尽自己所在的书院重重选拔,又和自己一起经历过大成殿的种种严厉考验。
才有了从大成殿送到这里的资格,可以这样说,站在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是比自己的亲兄弟还要亲的兄弟。
他们刚刚所说话,沈子杨打心眼里没有丝毫的怀疑。
但是这并不代表他会同意他们这种鲁莽的行为的,这里是在兰亭,不是他们各自的书院,也不是大成殿。
在那里,他们还是天之骄子,是万人瞩目的偶像。但是在这里,在这个真实而又残酷的世界,就算是他们儒门的兰亭亭主,那也不能因为他们是儒门弟子而有所偏袒。
在回来的路上,沈子杨其实就已经看透了。
这个兰亭在现如今这个危急的情况下,已经不单单是儒门的兰亭了。为了将这个茅山上界彻底摸透,兰亭即将成为所有怀揣着这样同一个目的的谍报人员们的大本营。而他们,也将成为其中的一员,其中一个普普通通的一员。
想到这里,他挥了挥手道:“时候不早了,大家还是散去吧。这件事我自己会处理好的,相信我的处事方法,一定不会让大家失望的。”
既然一直被他们视为带头人的沈子杨都这么说了,林灿率先说道:“既然沈兄都这么说了,那我们也就可以放心了,大家还是先散去吧。”
次日一大早,整个兰亭世界中就开始荡漾起巨大的钟声,将所有还沉浸在呼吸吐纳中的修士惊醒。
这正是每三天一次的浑天台开讲的信号。钟声响过,所有有听讲资格的修士必须在十息之内赶到浑天台。
赵阑可不知道这个规矩,但是他早有打算。在天刚刚蒙蒙亮的时候,就一个人找到了浑天台,盘膝坐在上面静静地等着天亮钟响。
浑天台位于兰亭的正北端,在前面已经交代过了,这是兰亭世界的三座高台中最高大的一座。
这座高台因为上面放置了浑天仪而得名,平日里用来观测外面的星辰运转,借此推算天机。而在一些特定的场合,浑天台往往被用作集会之地。
比如今天赵阑要参加的浑天听讲,就是在浑天台上举行的。
浑天听讲每三天一次,一共持续半年左右的时间,当然有时情况特殊,也会适当地延长或是缩短。
它的意义在于,为新进兰亭的儒门修士教授各种谍报和修炼的知识以及生存技巧。
在浑天听讲之中,主讲人还会为所有前来听讲的修士辅以切身的指导,综合其最近的修炼状况,指出其修炼的不足之处。
这样的课堂,足以让每一位前来听讲的修士都感到受益匪浅。
赵阑负手站立在巨大的浑天仪之下,他抬头透过浑天仪的仪表之间的缝隙,看着那天地间尚未散去的晨曦眼中充满一片坚定的神情。
而在高台之下,十一道五颜六色的遁光正朝着这边赶来。
这就是昨晚自己察觉到的那些儒门修士了吧,真想看看这些儒门的精英呢,赵阑暗暗想到。对于这些有着筑基期左右实力的儒门精英们来说,从自己所住的明远楼到听讲的浑天台,这短短十余里的距离哪用得到十息之久?
还不到三息,高冠长袍的儒门子弟纷纷来到了浑天台并且坐定。
赵阑早已经察觉到了这十一名儒门精英弟子中,有几股深深的敌意,而其他的则多是冷漠的态度。
不用想也知道,这些人还在为昨晚的事耿耿于怀呢。
真是一般温室中长大的花朵,要是赵阑愿意,只要施展出太阳真火,这些人中又有哪个是他的对手呢。
就在赵阑这样想的时候,一身杏黄色长袍的沈子杨来到赵阑身边,就挨着赵阑盘膝做了下来。
赵阑对沈子杨这个善意的举动报以了一个微笑,沈子杨也会意地点了点头。
周围的儒生们看到他们的领队做出了这样的举动,纷纷将自己散发的敌意收了回去。
“赵兄,你来得可是真早啊,莫非昨晚因为听说了今天要参加浑天听讲,所以感到十分激动,没有休息?”沈子杨的声音在赵阑的脑海中响起。
“哪里,赵某能够承蒙张先生厚爱,被选入浑天听讲,那实在是几生几世修来的福分。”赵阑同样采用真气传音的方式回答道:“只不过昨晚思考一个修炼上的问题,所以没有怎么休息就直接赶来了。”
两人又闲聊了几句后,沈子杨才回到正题上。
“这些人都是随我一同前来的儒门精英,他们一直都在各自的书院中修炼,若是有什么冒犯之处,还请赵兄多多包涵啊。”
沈子杨善意的解释也不能让赵阑对于这般“少爷兵”彻底放心,作为领队的沈子杨这么说是一回事,但是这些“少爷”们能不能彻底听他的话,那又是一回事了。
更何况这毕竟是在儒家的地盘上,张侯和王羲之精力再旺盛,空余时间再多,也不可能对自己做到面面俱到的照顾。
现在沈子杨善意的话语,也只能换回赵阑一句同样善意的回答,“沈兄不必这样说,毕竟大家日后还要共同学习一段时间,有什么恩怨以后也会渐渐化解的。”
话已至此,两人都点了点头,各自静静等待主讲人的到来。
赵阑在心底早就下定了主意,若是这般儒家精英子弟中,有人主动冒犯他,他就还以严厉的教训。
谁的拳头大,谁才能得到尊重。这句话不但在道门自己内部适用,在早已和道门小摩擦不断的儒门修士之间相处的时候,更是适用了。
半柱香之后,一声钟响,主讲人出来了。
不出众人所料,主讲人果然是他们的先生——山阴张侯。
头戴儒门修士人人都喜爱的高冠,身披一席月白色长袍,张侯为了这第一次宣讲,还特意修饰了一下自己的小胡子。
在场所有的听讲人,包括赵阑在内,纷纷起立,对着张侯一躬身,大声道,“先生好!”
张侯也微微欠身,待所有人接着盘腿坐下来。张侯清了清嗓子,开始了他第一次的宣讲。
“今天是你们所有人来到兰亭所听的第一次宣讲,这次宣讲沿袭两千多年来的惯例,其内容主要是对你们介绍我们儒门的境界划分,”张侯高声说道,“不要以为这对于你们只是当年第一次进入自己的书院时候,就已经学过的小儿科的知识,等你们听完了这次宣讲之后,你们就会明白,我讲的东西,会让你们的未来,避开多少难关。”
接下来就是张侯的讲课时间了,听了不到半个时辰,赵阑就对儒门的境界划分有了个系统的了解。
儒门在境界划分上,并不是像道门那样,将每一个明显的阶段用特定的名词来严格划分。
在儒门一贯的观点中看来,用那种繁杂而严苛的境界等级制度,是不能完全将修士们的真实实力反映出来。
而且儒门的理念中,更看重一个人对于大道的感悟,而不是单纯的练气。
儒家祖师认为,有很多远古时期的人物,尽管他们的修为超凡脱俗,但就不能等到升仙天劫降临的那天。
这不是因为他们的实力不够,而是对于大道的感悟还没有达到一定的境界。
在远古大陆上,最不缺的就是各种现在难得一见的天材地宝。在那个现如今修士们人人向往的时代,灵气是超出了想象的浓郁。
在那时,就算是刚出生的小孩子,都有着不下于旋照期的实力。每个凡人,只要能活够三十来年,就可以不知不觉地达到筑基期。
所以说,实力的因素,并不是成为阻挡他们度过升仙天劫,飞升仙界的一大阻挡。
真正的原因还是自身对于大道的感悟不够,感悟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那是只有修士本人才能够知道的,并不是单纯的和自己的修为挂钩。
在远古大陆上,就有很多的拥有驱山填海之能的大修士,一生之能仰望仙界而耗尽了自身的寿元,终生不得踏入仙界一步。
恰恰相反的是,同样是在远古大陆上,有很多的修士。虽然他们的修为并不能和前者相提并论,天赋上更是比不过前者的那些大修士。只不过他们始终都把持着一颗虔诚的向道之心,将自己的每时每刻都放在了对于大道的无穷探索中。
尽管他们的天赋和修为对其感悟大道的过程有所限制,但是积少成多,这群修士往往会在寿元耗尽之前,得以如愿以偿地飞升仙界。
儒门祖师为了避免自己门下的子弟,有朝一日也会放下这样的重修为轻感悟的错误,才会苦心指定下这样的境界划分,以此时时刻刻地警示儒家子弟。
这种划分方式将一名修士从修炼之初到飞升成仙一共划分为五重境界,这点也是受了当时在修真界独树一帜的道门的影响,以此分别对应道门的五大境界。
第一重境界是登堂,这一境界对应道门的练气期。只不过在其中没有更加明确的划分了,后来的儒门宗师们,为了让门下弟子对自己的修为高低有个更加清晰的认识。才在多方商讨之后,将其划分为上中下三阶。
其中登堂下阶的儒门修士境界,对应的道门境界大概是在辟谷大圆满和灵动初期之间;。
而登堂中阶的儒门修士境界,对应的道门境界大概是在灵动大圆满前后;。
对于登堂上阶的儒门修士境界,对应的道门境界大概是在旋照期。
第二重境界是入室。
此境界对应的是道门的筑基期,同样的,入室这一重境界也被人为地划分为上中下三阶。
入室下阶的儒门修为,大概是在道门的筑基初期和筑基中期之间。也就是说,儒门的入室下阶的儒生,在修为上还比道门刚刚筑基的修士略强一点,但是较之道门的筑基中期修士也就有点不足了。
沈子杨的修为就是入室下阶,比筑基中期的赵阑还差了一点。这也是昨晚不敌赵阑的原因之一。
入室中阶,对应的就是刀芒的筑基期中的心动期了。
而入室上阶,那就直接对应筑基期中的开光期了。
儒门后面的三重境界,对应的修为分别是道门的金丹期、元婴期和炼神期。
这三重境界并没有和之前的两重境界一样,有什么上中下阶的划分,他们分别是乡试、会试和殿试。
这也是儒门为了纪念自己在俗世的那段岁月,当年的儒门在俗世那就相当于那时的道门在修真界一般,如日中天。
他们将俗世所有的选拔人才的渠道控制,将俗世政权的选拔人才,变为自己的选拔弟子。
正是凭借着乡试、会试和殿试这三重严密的考试制度,将俗世八成以上的人才都聚拢到了儒门的大旗之下。
在表面上,这些被选拔上去的人才进入儒门,是为了更好地研习儒门的经典,以便进入朝廷的时候,更好的为朝廷效力。
但实际上这只是做给俗世政权和那些凡人看的一些障眼法罢了,他们这一代代只有百年左右寿元的俗世精英,用他们不计其数的汗水,硬是将儒门的修炼体系打下了牢实的基础。
为日后儒门进入修真界立下了汗马功劳,没有他们,就没有儒门现如今的辉煌。
因此,为了纪念这些默默奉献的前辈,同时也为了让所有的儒家子弟记下这段岁月。儒门祖师就将后面的三重境界分别用乡试、会试和殿试命名。
既然是考试,那就有上榜和落榜之分。对于那些虽然在修为上达到了这些境界的要求,但是他们在对于大道的感悟上,还没有合格的儒家子弟。这些人都被称为落榜。
而入榜的修士,也会通过各种考核,被大成殿授予名次。
这种十年为一期的考核中,排名靠前的修士,会获得大成殿授予的荣誉称号。以此来表彰他们为所有儒家子弟做出的榜样,同时也激励后来人为此奋斗。
这种荣誉称号很在同一个修士手中保留很长的时间,在数以十万计的同阶修士中,想要夺得荣誉称呼或是保住它。
那可不是想想就可以做到的事,儒门正是使用这种激励的方式,来让整个儒门子弟的群体中保留下一股昂扬向上的朝气,让他们在漫长的修炼岁月里,从始至终都有着为之奋斗的目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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