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雪仇 -宝剑恩仇(2)

2017-11-06 作者: 木头2017
第12章 -雪仇 -宝剑恩仇(2)

次日早上,周伯果然兑现承诺,开始教沈虔子功夫。教习之前,先介绍道:“说起这《止月钩》功夫,共有五篇,分别是《总纲篇》、《内修篇》、《技击篇》、《阵战篇》及《行刺篇》。”

“其中《总纲篇》乃是介绍这门功夫的主旨,即怎样调整自己的精神状态,如何将激烈的感情转化成力量。”周伯开始一一讲解。

“《内修篇》主要讲的是如何炼气修身,以及如何在战斗中运用,包括运气御敌,点穴解穴,隔山打牛,踩叶踏水等等。须知天下武林高手,必是内外兼修之人。”

“《技击篇》则教授具体的剑击技巧,系当初伍子胥传下,经后人不断填补完善,至今共有二十七路剑法,也是修习这门功夫的重点和基础。”

“而《阵战篇》说的是行军对战,列阵厮杀之法,若一人可敌三人,则二人结阵则可敌十人,十人甚至可敌百人等等,这皆因胥钩本身就是源自军中。”

“至于最后一篇《行刺篇》,是因为当初伍子胥助吴王阖闾夺位时,刺客专诸、要离皆出有大力,故而颇为重视,将其单独列为一篇。该篇除了介绍各种行刺技巧以外,还包括刺探情报、警戒防备、藏匿潜伏、脱身之术等等。往往是最容易被习者忽视却又是最为实用的技巧。”

“这个好,我要学会这个,是不是马上就能去报仇了?”沈虔子听到“行刺”二字,眼前一亮。

“哼,你固然学会此篇上的全部行刺技巧,但若对手是个习武之人,武艺高出你甚多,即便给你机会也未必能杀得掉对方。”周伯当头就泼了一盆冷水。

“噢,就是说还要先把剑术练好了才行啊。”沈虔子略有些失望道。

“正是,而且不光是剑术,内力修为也一样重要。”周伯继续说道。

“就听您说什么气啊,内力啊什么的,可这些到底又是什么,又怎么修炼呢?”

“这个嘛……”周伯略一沉吟,道:“待你修炼一段时间以后自然就会知晓了。”

“您这样等于什么都没说嘛。”沈虔子不满道。

“呵呵,莫急,须知不管练习什么武艺,身体都是根本,第一步当然是先要强身健体,这样,你先跟我跑跑步,我们就先爬上这座山好了。”说着指指屋后的弁山,转身便走。

“跑步?”这样就能练武艺?沈虔子虽然不解,但不敢有疑问,便跟着周伯跑了起来。

周伯虽说跑步,但他自己只是疾走,他本来身高步长,功夫又了得,所以自是疾步如飞,在山间小路上如履平川。沈虔子人小步窄,跟在后面拼命的跑,才勉强跟上,还要小心路上的荆棘碎石,不一会已经累的上气不接下气了——他还是自小有练过些功夫的。

周伯一路在前,也不回头看沈虔子,更不中途停下休息,不多时已经爬到山顶。沈虔子在后气喘吁吁的跟着,被越拉越远,但凭着一股韧劲,终于爬到山顶,但已然慢了周伯小半个时辰。

周伯看着他笑笑道:“好,我们再下山回去,你还是要跟上我。”说着又转身下山,还是一路飞奔。

沈虔子好容易爬到山上,气还没喘匀,听说又要下山,腿都软了。没有办法,自己既然想学绝技,就得吃这苦,于是咬咬牙又跟着周伯跑下山去。

虽说下山快过上山,可沈虔子腿上早已没力,回到草庐已是中午,连饭都不想吃,喝了几口水就躺在地上大喘气。

周伯看看他,笑道:“呵呵,小子还算可以,这一趟下来竟没叫苦。”

沈虔子正在喘气,不服道:“我没事,接下来练什么?剑术吗?”

“呵呵,你这样还不行,须得先把基础打好。至于剑术,你现在路都走不稳,还想舞剑?”

沈虔子喘了半天,这才缓过气来,爬起来道:“没事,我能走!”说着又跑了几步,还要蹦跳,不想双腿酸软根本跳不起来,结果一屁股又坐在地上。

周伯哈哈一笑,道:“行了,你先吃饭再说,不吃饱饭,人哪里能有力气。下午你按着刚才的路线再自己跑一趟,以后每日如此两趟,什么时候能在一个时辰内轻松来回了,再开始学下一步。”

“哦。”沈虔子唯唯诺诺,爬起来跑到桌旁扒饭,想到以后每天都要这样爬山,禁不住头皮发麻。

抱怨归抱怨,沈虔子还是每日两趟的上山下山,过了月余,渐渐习惯,行路时步履飞快,气也不怎么喘了。

沈虔子每日努力,周伯看在眼里自是满意,琢磨着该让他提升一步了。于是这日将沈虔子叫过一边,道:“拾奴,今天莫急爬山,待我与你一起。”

“?”沈虔子一脸困惑,不解其意。

周伯也不解释,拔脚便走,沈虔子连忙跟上。那周伯依旧是步履如飞,但沈虔子如今已能轻松跟上,再不被拉下。

“很好,你这些日子练的不错。”周伯边走边夸奖道。

“嗯……就是说你要教我功夫了?”沈虔子闻言欣喜道。

“不急不急,我们先不说这个,你先跟着我念书。”

“念书?”沈虔子搞不懂周伯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五年,楚之亡臣伍子胥来奔吴。”周伯一边念,一边加快了脚步。

“五年,楚之亡臣伍子胥来奔吴。”沈虔子一边跟着念,一边也加快了脚步想要跟上周伯。

“伍子胥者,楚人也,名员。员父奢,兄尚。”周伯继续念到。

“伍子胥者,楚人也,名员。员父奢,兄尚。”沈虔子才跟着念到第二句,就觉得有些不对劲,本来均匀的呼吸感觉不畅,脚下步伐也有些紊乱。

“其前名曰伍举,以直谏事楚庄王。”老者还在念诵,但呼吸脚步却和平常一样平稳,不似沈虔子这般。

“其前名曰伍举,呼……以直谏事,呼……事楚庄王……”沈虔子再跟着念时,已经开始喘气,虽想尽力调节呼吸,却难以做到。

不多时行到山顶,沈虔子又是气喘吁吁,感觉今日之行比往日累上数倍,盖因上山时在跑步中说话,导致气息不顺之故。可周伯也和自己一样边行边说,却还是神态如故,如没事一般。见沈虔子到顶,也不等他休息,又返身下山,沈虔子只好继续跟上,一路上周伯依旧念诵书文,让沈虔子跟着复述。

还未回到草庐,沈虔子已经语不成声,吐字含糊不清,中间还夹杂着不断的喘气声,一句话要断成好几截才能说完。终于下得山来,沈虔子又是坐在地上喘气,只见周伯自屋中过来,伸手递过一本书,沈虔子接过一看,乃是本《吴越春秋》。

沈虔子不解其意,抬头望着周伯,只听他道:“从今日起,你需将这本书熟读颂记,以后每日爬山时候,便大声背诵这书上内容,而且来回速度还要更快。什么时候能一边跑路一边流利的背诵这些篇章,再来找我。”

沈虔子翻开书来一看,里面内容正是今日爬山之时周伯教自己颂记之物。虽然词句意思并不甚懂,但还是默默记诵。

沈虔子虽然很快便将书上内容记住,但是在跑步时背诵却是十分困难,需要很好的调节呼吸频率。沈虔子初时根本掌握不到窍门,后来渐渐发现,在跑路过程中先只重复念一句话,等练到掌握了说这句话时的发声吐气和脚下步调协调一致,能流畅说完时,再开始练第二句,如此反复。果然,随着他说的越来越多,也就逐渐掌握到了窍门,初时一趟来回只能练熟几句,后来一趟已能背诵整篇文章。

饶是如此,将这些东西练熟还是花了上次两倍多的时间,沈虔子每日苦练,不觉柳絮纷飞,水满浮萍,已是初夏时分。

这日早间,沈虔子练习已毕,开始帮忙做起家务。看看门口水缸已空,便提着两个水桶到附近溪边打水,正遇上两个路过的客商坐在一旁休息,一边吃着枇杷一边聊天,说的正是最近的天下时事。沈虔子在山中已有好几个月,不通音讯,根本不知最近外面都发生了些什么,于是好奇心起,便放下水桶坐在一边,假装休息,听那二人交谈。

“嗨,老兄,你听说了吗?东海孙恩又起兵了,已经登陆有些日子了。”其中一个胖些的客商说道。

“是啊,听说他这次是从浃口(今浙江省宁波市甬江口)登的陆,已经入余姚(今浙江省宁波余姚市),破上虞了,好像又要去打会稽。”另一个瘦些的客商接道,“哎,如今天下真是不太平,那孙恩年初才被北府兵打败,这才过了多久,就又卷土重来了。”

“也不知道这次长生党起兵结果如何,说起来这次会稽可没上次那么好打了,现在的会稽太守可是上次平乱的谢琰将军。”

“难说,不瞒兄弟,我此行正是从会稽而来,前些日子还在会稽之时,就听说他既不安抚当地民众,也不整修武备。有人跟他说强贼还在海上,让他防备,他却不以为然,还说‘苻坚百万之众,尚且送死淮南,何况仓皇逃到海上的孙恩,怎能东山再起!如果孙恩再来,正是上天不容国贼,让他快来送死而已。’”

“哦,想不到他竟有如此豪言壮语,到底是谢太傅之子。”

“可是这不长生党真的又反了,也不知道谢将军会如何应付。”

“若只是东海孙恩的军队,谢将军或许还能应付的来,只是……”胖客商顿了一下。

“只是什么?”瘦客商追问道。

“只是不知这次三吴地方又有多少人会起兵响应于他,要知道他上次登陆时可是反了八郡啊,包括我家吴兴那边就又好多人呼应。”

“这次不同上次,上次孙恩犯境毕竟首次,吓倒了许多脓包太守,再说那时各地还有许多长生教徒潜伏,所以孙恩才能一呼百应。而今经过上次反乱,教徒余党都被朝廷清扫的差不多了,这次难再有人群起响应。”

“你说的倒也是,想想上次叛乱时,我们吴兴大族沈家和丘家就是因有人响应孙恩,结果尽被诛族,真是好惨。”胖客商顺着话题说了起来,沈虔子听他二人说起自家事情,更是竖起耳朵仔细聆听。

“沈家?你说的是那个家财巨万的沈家?”

“是啊,除了他们家还能又谁,偌大一个家族,只因被那孙恩叛党牵连,一门全被枭首于市。”

“哦,我想起来了,这事好像当时我们那也有听说过,哎,他们家也真是惨啊。”瘦客商叹了口气道。

“对了,说起这个,还有件奇事,他们家人被杀之后,被弃尸荒野,首级则挂在城门上示众,结果没几日竟突然失踪,据说连尸体也一并找不到了。”

“那想必是给人偷了吧?”

“可不是吗?可是谁又有这么大胆子,敢偷朝廷侵犯的尸首?因为据说沈老爷曾经有结交过不少江湖人士,所以大家都怀疑是这些人干的。不过要我说,最有可能做这事的还是他家那几个没被抓到的孙子。”

“哦,这怎么说?不是说他们家都被族诛了吗?”

“是啊,当初犯事的是沈老爷的长子沈穆夫,他是在山阴被抓到的时候就给“咔嚓”了,然后官府又抓了他父亲及四个弟弟一家,但他的五个儿子却全都溜了。”

“不是吧,全给溜了?这官府也是够无能的。”瘦客商只是有些诧异而已,但沈虔子听到这里,却是长舒一口气。他此刻虽然不知其余兄弟下落,但知道他们都没有被官府抓获,终于放心,这也算是他自家中遭难以来听到的第一个好消息吧。

“而且据说当时还是他们同宗的沈预告的密,这才抓到的沈老爷。”那本地胖客商继续说道。

“同宗告的密?还有这事?”

“嗯,这个沈预在我们吴兴从来都是恶名昭著,品德恶劣,沈老爷一向不屑于他来往,因此他便记恨在心。这不逮到机会了哪还能放过,就干出了这等落井下石之事。”

“哎,如今这世道,人心沦丧,竟然连同宗之人也要下手。”

“嗨,亲兄弟都有骨肉相残的,何况只是同宗。听说沈家被杀之后,家中产业名义上是被官府给抄没了,实际全被高太守和沈预两个暗中瓜分了个干净。”

“也是,这些心术不正之人就靠这些事情发家致富呢,似我们这些天天来回奔走行商,不光要小心沿路劫匪,还要忍受各处关卡层层盘剥,到头来一年根本挣不到几个钱。”

“可不是这么说么,不过这些人现在也不安稳,所以这次孙恩东海再次起兵,高太守和沈预就严加提防——你不见吴兴城里最近盘查都严了许多,据说有一条原因就是怕那些沈家子弟借机作乱。”

“原来如此,怪不得我路过城里时就被查了半天,听说我是会稽来的,就把我当成是那边来的长生党的奸细呢。”

“哈哈,这破事,连累仁兄了。”二人边吃边说,话题又转向了别处。

沈虔子听到这里,知道差不多了,便起身挑水回去。他既知母亲兄弟并未被官府抓住,那便很有可能正在什么地方躲藏。若是等到将来时运相济,自己定有机会再与他们相见,到时候兄弟们就能一起讨伐奸贼,为家人报仇。想到这层,沈虔子心中又忍不住埋怨周伯,每日只让自己爬山,什么时候才肯正经教自己功夫。然而他又别无办法,只好继续每日苦练。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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